成蟜連忙使勁搖頭,趕緊把自己奇怪的想法趕出去腦海,一定是被鬥甯經常按頭,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錯覺。
錯覺,一定是錯覺!
“蟜兒?蟜兒?”
“嗯?”成蟜回過神來,定眼一看,醫官署的大堂裡只剩下自己與嬴政二人,韓非和方才的醫士都不知去了何處。
成蟜驚訝的道:“韓公子和醫士呢?”
嬴政道:“韓公子先去政事堂了,醫士說是有事,蟜兒,你怎的了?臉色不是很好看,難不成是病了?”
他說著,伸手去摸成蟜的額頭,成蟜被他溫熱的手掌一碰,猛地一個激靈,瞪大了眼睛,嗓子裡發出“唔……”的一聲輕微呻*吟,趕緊撇開嬴政的手。
“王上,”成蟜急切的道:“蟜還要去政事堂堂議,先行一步!”
說罷,逃跑似的一溜煙兒沒了身影,比兔子跑得還要快。
嬴政眯了眯眼目,看著成蟜的背影,總覺得今日的蟜兒怪怪的,並非是自己的錯覺。
嬴政回了路寢宮,坐下來左思右想,成蟜與韓非走得太近,他們還是上下級,日常都在政事堂辦公,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招待五國使團至少需要三個月,這三個月之中,成蟜和韓非豈不是越走越近?
“不可。”嬴政自言自語的道:“寡人需要想個法子,找個人……替寡人盯著蟜兒。”
嬴政想到這裡,便瞥斜到了值崗的王翦,王翦站得筆挺,一絲不苟,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嬴政便笑眯眯的道:“王翦啊,你來,寡人與你閑聊幾句。”
王翦立刻抱拳上前道:“敬諾,王上。”
“不必如此拘謹,”嬴政笑得十足親和,仿佛一個和善的君王,拍了拍席位,甚至讓王翦坐下來,這才繼續道:“最近成小君子與韓公子走得很近,你知道這件事兒罷?”
王翦不敢置喙,道:“回王上的話,卑將對此事……倒是不曾聽說。”
“其實是好事,”嬴政仿佛在閑談,有一搭沒一搭的道:“韓非乃是韓國來的外聘之臣,寡人還以為他不能短日融入政事堂,有了成小君子的幫襯,也能叫寡人省心。他們本是上下級的乾系,多多走動,也好親近親近,往後裡更好辦事兒,寡人便放心了呢。”
嬴政話裡話外強調了好幾次,成蟜和韓非關系密切,王翦隻當做是閑談,便聽了幾耳朵,但是沒有太過注意。
王翦今日下午休沐,和嬴政閑談之後,嬴政大手一揮,笑道:“王翦你今日下午休沐,寡人便不耽誤你,快些歇息去罷。”
王翦恭敬的作禮,這才離開了路寢宮,來到公車署,牽了自己的馬匹出宮去了。
王翦休沐需要回家一趟,拿一些換洗的衣裳再回來,他一進宅邸,正好與鬥甯打了一個照面。
王翦道:“翦還以為甯君子今日不在,才貿然回來,只是拿一些換洗的衣裳,立刻便走。”
鬥甯賦閑在家,他剛剛歸順,嬴政還未給他職位,因此經常在宅邸中,並不怎麽走動。
鬥甯微笑道:“這裡本就是王翦將軍的宅邸,甯只是借住,王翦將軍來去自由,不需要在意甯的。”
鬥甯給王翦倒了一杯水,他賦閑在家中,也不是經常進宮,不知成蟜在宮中的動態,這會子正好朝王翦打聽打聽。
“王翦將軍,不知蟜兒在宮中如何?我這個做哥哥的,也並非經常可以見到蟜兒,說來慚愧,心中很是擔心。”
王翦聽他提起成蟜,立刻想到了嬴政不久之前說的話,正中嬴政的下懷,便把成蟜和韓非走得近很,上下級和睦的事情說了一遍。
王翦還道:“甯君子不必擔心,成小君子在司行雖是新人,但已經有功勳在身,司行府署縱使見人下菜碟,也不會針對成小君子的。”
鬥甯心中警鈴大震,完全沒聽到王翦的安慰,韓非?
那個韓國來的落魄公子,與我家蟜兒走到這般親近,莫不是看我的蟜兒位高權重,深受秦王的寵愛,所以故意巴結他?
鬥甯十足放心不下成蟜,無論成蟜的能力有多出眾,在他眼中,成蟜都是一個柔弱不能自理,對視都會被奸人所騙的弟弟。
兩個人閑談了幾句,王翦本是拿了衣裳就想走的,鬥甯把他留下來用膳,二人又談了一陣子,話題多半是圍繞著成蟜轉圈,王翦知曉他關心弟弟,便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一遍。
當日晚上,王翦便夜宿在了宅邸中,第二日一大早返回章台宮。
與他一同同行的,還有鬥甯,鬥甯一大早上親自做了一些朝食,一份讓王翦帶著,一份便想帶入章台宮,給成蟜送過去,王翦正好順路,便請他與自己同行。
王翦到了宮中,還未到換班的時辰,便將朝食打開了,噴香的味道撲面而來,鬥甯說這是他自己親手做的,王翦有些詫異,沒想到若敖鬥氏的家主竟有些理膳的手段,不只是味道,就連賣相也十足好看。
“王翦。”嬴政仿佛散步一般,走到王翦身邊。
王翦嚇了一跳,這裡是等待換班的班房,嬴政往日裡是從不過來的。
王翦趕緊將朝食放下,匆忙擦了擦嘴,拱手作禮道:“拜見王上,王翦失禮,還請王上責罰。”
“無妨。”嬴政笑得一臉親和,道:“王翦,你這是從家中帶來的朝食?”
王翦回話道:“回王上,正是,這是……甯君子親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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