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眼中的理智即將被黑暗吞沒的時候,楚衍發現了他的接近,於是翻了個身,整個人軟軟的趴在床上,側著臉看著他,賭氣一般的說著:“小酌,我覺得你說的對,我應該遠離刑淵那樣陰晴不定的人。”
宋酌:“......”
楚衍堅定道:“所以你要監督我,他不仁不義,我是決計不會當舔狗的。”
宋酌聞言,沉聲問道:“所以....你是喜歡他的?”
楚衍聞言愣了一下,仿佛心事被戳穿。
他沒有否認,但是強調道:“一點點,只有一點點。”
宋酌的臉色不太好看,但終究是忍耐著,沒有爆發。
說心裡沒有不平衡是不可能的。
他和刑淵一直都是拚個你死我活的關系,他得不到的東西,刑淵也休想得到。
好在現在,楚衍已經慢慢的對刑淵失去了好感。
當這點好感消失殆盡的時候,刑淵就什麽都不剩了。
等自己把他打敗,從此讓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時候,他就可以成為所有世界的主人。
不過,這些事情加起來,似乎都沒有得到眼前這個人有趣。
*
月明星稀。
刑淵倚著窗台,神情落寞的望著窗外的黑暗,心中極其的複雜。
不,與其說是複雜...不如說是痛。
鈍刀割肉一樣的痛。
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做一個普通人。
可以普通的喜歡一個人。
同他普通的生活下去。
不需要永恆的生命。
歲月的長河,實在是太磨人了。
有些孤獨熬的久了,或許連死亡都算得上是一種解脫吧。
.....
夜深人靜的時候,宋酌悄悄的離開了房間。
經過這段時間的養傷,他的身體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恢復。
趁著自己的實力不斷壯大,宋酌必須抓緊時間做一件事情。
他要潛入主神空間,看看當初刑淵因為負面值過高而被抹去的世界裡究竟發生了什麽。
倘若讓那段記憶重新回到刑淵的腦海裡,就大大提高了自己將他寄生的可能。
到時候,自己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打敗他了。
他想看一看,讓主神空間也不得不違背原則來動用力量抹除的記憶裡,究竟發生了什麽。
夜很黑,在主神空間的操縱台上,病毒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了進去。
以他的力量不足以完全控制這個空間,但是將那段記憶釋放出來還是綽綽有余的。
其實只要刑淵願意,他自己也可以做到。
不過他為了讓自己時時刻刻保持理智的狀態,是不會主動去嘗這個禁果的。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讓自己來幫幫他了。
空間裡幽藍的光線籠罩在他的臉龐,宋酌的半張臉都藏在黑暗裡,手指在操作鍵盤上快速敲打,一長串的代碼很快就出現在全息屏幕之中。
[是否申請歸還記憶?]
[是。]
[再確認一次,您想好嗎?]
[我確認。]
很快,這個空間的某個資料庫裡突然發出了紅色的光芒,在這個幽藍的空間裡顯眼而妖冶,看起來異常的詭異。
宋酌的臉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不過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這個世界....是楚衍的世界。
......
在盛夏的街頭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都奔忙在各自的生活軌跡上。
這個時候如果說有什麽閑人的話,那就是被集體排除在外的人,又或者是流浪漢。
刑淵當時還是一個任務者,他有著大多聰明人都有的固執和倔強,在任務世界裡,很多時候不願意聽從系統的指令,選擇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也正是這個原因,刑淵被上一任主神懲罰,要在其中一個任務世界裡感受一下下層人的生活,試圖以此磨平他身上的棱角。
時空管理局中,是沒有時間和空間之分的。
萬年前,刑淵來到了那個世界。
萬年後,楚衍來到了時空管理局。
最大的隔閡不是時間,而是空間。
在這個世界裡,這個所謂的下層人生活,就是刑淵待在這裡當一個瞎子流浪漢。
這種體驗的意義,大概就是讓他感受一下,一個人失去了求生的技能,只能依靠出賣尊嚴來生活,會是什麽樣的感覺。
刑淵在這裡可以說是體會到了人間疾苦了。
永遠也填不飽的肚子。
聽不完的嘲諷。
如果說有什麽是值得慶幸的話,那大概就是他被剝奪走的視力吧。
什麽都看不見,就看不到那些嘲諷的目光和鄙棄的眼神。
當時刑淵最大的感受應該就是,當你活在最底層的時候,很多渣滓就會伴隨出現。
要不然,人類為什麽都想要往高處走呢。
除了眼瞎之外,刑淵的身體也不怎麽樣,半個身體都是麻的,連行動都很困難。
他髒亂的頭髮貼在臉上,路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輪廓,但是下意識的把他當成怪物,沾一下就會遭來晦氣。
夏日炎炎,燥熱的人間裡更多的卻是冷漠。
刑淵靜靜的坐在路邊,沒打算進食,也沒打算活多久。
主神的懲罰苛刻卻也仁慈,那就是他死後就回到時空管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