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完第二碗後,見越臨垂頭看著他,似乎在觀察他到底有多能吃時,神色瞬間收斂了些,維持住了一直以來的端正:“我不吃了。”
越臨笑著:“再來一碗?”
楚寒今:“不來了。”
來了這人肯定笑他懷了寶寶,能吃。
不過越臨已經抄過他的碗,往裡加了一杓,道:“鍋裡還剩這麽多,不要浪費,多吃一點。”
在他的殷勤和客氣之下,楚寒今才端著碗,低頭小口小口喝湯。他眼睫幾乎垂下來,哪怕是在荒郊野外喝一碗剛從地裡挖出來的蘑菇湯,也喝得斯斯文文,乾淨優雅。
而且吧,又多少有點在意別人的看法,非要越臨客氣幾句才肯喝。
怎麽看,就怎麽可愛。
不過楚寒今喝了一小部分,又把碗放下了,垂頭看著腹部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同時用袖子擋住了臉。
果不其然,是孕吐又來了。
這麽一想,越臨有點不悅:“哪個畜生乾的?”
但每次他罵搞大楚寒今肚子這個混蛋時,楚寒今就會凶狠地瞪他一眼。
這凶狠一瞪幾個意思?
喜歡那個人,不願意讓他被罵?
越臨垂眼搖了搖頭,將切好的細條肉放到他跟前的碟子裡:“慢慢吃。下午我試試能不能把鐵煉出來。”
他有他的事情要乾,楚寒今也有自己的事情要乾。
越臨鐵了心在這裡改造墓穴,弄成一個家,但楚寒今的目的跟他截然相反,他得找出一條離開這裡的路。
將蘑菇湯的最後一口喝完,楚寒今站起身道:“我出去轉轉。”
越臨:“幹什麽?”
“找路。”楚寒今的回答很乾脆。
“行,”越臨也沒多說,“各乾各的。”
楚寒今剛準備走的時候,腹部隱約泛起一陣惡心感。
又來了。
又來了……
他認命地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用袖子擋住了臉。
有時候只是感覺惡心,想要嘔吐,並不代表真的能吐出什麽。
所以每次快要孕吐時,楚寒今都是屏息凝神,盡量將這陣嘔意克制下去。
他站在原地沒動,不再繼續往前走,越臨意識到什麽,走近看他的反應。
楚寒今清秀的眉峰輕輕皺起,因為身體不舒服又在極力隱忍,耳後又泛出一層殷紅之色。
他這麽漂亮矜貴的一個人,本來隻適合坐在高台上談經論道,可居然懷了孩子,因孕吐難受而露出這般被人欺負的樣子。
楚寒今心情挺複雜。
他算是知道懷孕有多辛苦了,尋常人懷孕,丈夫都疼著哄著,跟供奉寶貝似的。
要是有心意相通的人,陪他渡過這一段時間倒還算了,但確實有一個人,但他卻不認得,所以哪怕再辛苦也緘口沉默,絕對不會告訴他。
楚寒今稍微覺得有點可憐。
不過身旁,高大的影子半垂下頭,到了視線跟他平齊的位置:“很不舒服嗎?”
當然是很不舒服。
越臨眉峰跟隨著皺起,回想了一下:“怎麽樣才能緩解孕吐的不適?怎麽緩解……”
可以吃點酸的東西。
可這裡沒有,越臨記住了:“我下午出去找水果。”
還有什麽?
越臨靠近,深金的瞳看著他的眼睛:“我幫你揉揉?”
楚寒今這時候嘔的都有些疲憊了,眼尾泛出些生理性的淚水,眼尾微紅,眸子也變得潮濕,無不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每吐一次,就能想起這個人欠下的債。
而剛看到楚寒今泛紅的眼尾時,越臨整個後背僵硬了一瞬間,接著,幾乎不可控制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抱抱你?”他聲音很輕,帶著詢問。
楚寒今沒說行也沒說不行。
“幫你揉揉。”越臨攬著他的肩,將人摟進了懷裡。
孕吐得厲害的話,確實會讓人疲憊,楚寒今腿都有些發軟,剛被他一摟就落到了他懷裡。
越臨的手沿著手腕摩挲,逐漸抵住了腹部,輕輕揉了揉:“好了好了,沒事了。”
而楚寒今落在他懷裡,發縷散發著清幽的香氣,雙手也力不能支扶他的肩,渾身散發著溫熱的香氣,像一朵剛綻開的花。
據說懷孕的人,身上會有一些特殊的味道。
而楚寒今的身上,就是那種成熟馥鬱的香氣,十分勾人。
楚寒今眼尾狹長的線條被牽著,紅的不可思議,半閉著眼,像海棠初睡,也像花蕊剛舒展,唇瓣微發白,真是好看得恰到好處。
越臨摟著他的腰,才發現隔著衣衫的綢緞,底下的腰也窄,摸索了片刻,依然沒有顯懷的痕跡。
這麽漂亮,換成越臨如果跟他在一起,也會想把他搞懷孕。
也就摟著他安撫的一瞬間,越臨腦子裡閃了一下。
懷孩子?
他腦子裡的記憶有種熟悉感,似乎曾經有狂熱的靈魂蘇醒過,把著他的肩膀,低沉又執著地質問過:要不要懷我的孩子?
……要不要留下我的種?
標記這具完美無瑕的身體,有很多下流的方式,但也有一種雋永的方式。
那就是和他生下自己的小孩兒。
越這麽想,越臨越覺得,自己或許和他曾經那個男人的想法一樣。
怎麽和他達到愛意的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