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臨唇角微微一牽:“那時候我剛複生,還很虛弱,沒有能力停止法陣。後來我想,既然那個人想要你純潔無暇的靈氣,那不如毀了也不給他,比如行完夫妻之道,靈氣未必有那樣的純淨了,會變得更加深潤。”
“……”
聽到這裡,楚寒今終於懂了為什麽自己會意外地和他在一起,又要了個孩子。
“那人恐怕是得知了你已是不潔之身,煉製劍靈的成效打了折扣,便將你帶走了。也有可能是你恢復記憶自己離開的。我並不知情,只是突然發現你不見了,便出來找你。”
聽到這裡,楚寒今想起了重點:“你想起怎麽出去了?”
越臨應聲:“想起來了。”
他示意:“邊走邊說,先回去。”
楚寒今心中有太多的疑點。
他回到原來的位置找馬,才發現因為法陣的消失,之前的引力場也消失了,靈氣不再被影響,現在要禦劍或者飛奔都很輕松。
越臨示意他上馬。
楚寒今想了一會兒,道:“不用。”
他側身跨上青草茂密的小道。
越臨拽著馬韁站了一會兒,跟在他身後:“你心裡有什麽不快樂的事情?”
楚寒今怔了一會兒,搖頭:“我不知道為什麽有人要害我。”
他一直待在遠山道,潛行修煉,很少和人相處,也並不得罪其他人,實在不明白是誰對他起了殺心。
越臨理解他的情緒,畢竟備受尊崇的月照君,突然發現自己暗地裡有無數仇家,被無數雙眼睛覬覦著,心裡有些迷茫。
越臨想了一會兒,道:“與其說在遠山道不與人交際,不如說,遠山道把你保護的太好了。我從小母親便教我,只有和別人搶奪才能得勝,這世間的東西是有限的,修道的靈器也是有限,如果要奪得第一,就必須跟別人搶,還能搶贏才行。”
他看了看楚寒今:“即使你沒有那種心思,但保不齊別人有那種心思。他們會來搶你的,來偷你的,看著你死,他們最開心了。”
楚寒今半眯眼,看了看他,也不說話。
越臨話有恨意,因為他是被人害死的。
楚寒今不再說話,和他回到山裡的木屋,早晨烤的餅子還貼著鍋邊,微微帶著余溫,將包裹裡冰涼的餅換了熱餅,掰碎了泡在湯裡吃。
越臨打量木屋附近:“這是我修的,怎麽樣?”
楚寒今:“好。”
“我本來打算跟你在這兒住一輩子。”越臨笑看著他,“不過現在看來,馬上就得走了。”
語氣中還有一些惋惜。
惋惜也很正常,他心裡不願意離開這裡。
既然他記憶恢復了,楚寒今問:“你要出去,還是留下來?”
越臨應答乾脆:“我跟著你。”
“……”
沉默了一會兒。楚寒今緩緩咀嚼口中的餅,道:“等孩子生下來,我給你以後,你就不必再跟著我了。”
楚寒今實在無法接受自己要和另一個人共同生活一輩子。
越臨側頭看他,靜了兩秒才問:“你也討厭我嗎?”
“……”
聽到這句話,楚寒今意識到有幾分不對勁。越臨生前被人討厭,被人嫉恨,走上絕路,到現在複生依然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處,所以寧願待在深山永不出世。
他似乎唯一找到的一個寄托,就是楚寒今。
準確來說,是沒有失去記憶時的楚寒今。
可現在的楚寒今什麽都不記得,又怎麽會跟他有感情,又怎麽來存放他的感情。
楚寒今看他:“我並不討厭你。只是……”
越臨打斷他:“那就沒關系了。只要你不討厭我,我就一直跟著你保護你。你當你的月照君,忙你的事情,偶爾分心出來給孩子和我就夠了。”
“……”
兩個人靜靜地坐著吃餅。
楚寒今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就見越臨風卷殘雲般的吃掉了餅,往屋裡走:“我去收拾東西。”
楚寒今回頭,見他打量整間屋子,背影似乎有些落寞。
楚寒今不算很懂感情的人,但他幼時只和師兄一起玩兒,但後來在榮枯道避難所,看見師兄有了很多新朋友,常混在一起玩兒,忘了他的存在時,心裡會感到一些落寞。
他也明白越臨的想法,當初在深山裡時只有他倆彼此,感情幾乎無人可以分享,可現在楚寒今回遠山道當了他的月照君,越臨就成了可有可無的存在。
他或許正說服自己,他想要的也並不多,僅僅楚寒今不討厭他,能回頭看他就行。
越是這麽想,楚寒今歎了聲氣,越覺得自己有些殘忍。
他不知道要怎麽處理感情這種事了。
等他回到屋子裡,越臨差不多收拾好了想帶走的,衣裳間裝了隻木鳥,被收入納戒。他道:“要是想走的話,我們現在就能走。”
楚寒今問他:“以後還會來嗎?”
越臨直勾勾看他的眼睛:“你要是不回來,就不回來了。”
楚寒今啟了下唇。
他面相一直較為清冷薄情,眉眼漆黑溫潤,此時眸子微微轉了轉,不知道想到什麽,緊繃的唇角緩緩地啟開了一道弧度:“明天走吧。”
說完,又打個補丁:“今天很晚了。”
越臨放下了包袱。他到院子裡牽馬,說好了要喂它吃好吃的,便帶到了半山腰去,躺在草叢間看它吃草,等吃完了解開韁繩,放它回歸了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