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臨:“只是想告訴你,六大宗比我想的更爛。”
“……”
還是薛無涯的事情,想借題發揮。
楚寒今神色不亂,往左跨了一步:“明天六宗還會再去一次天葬坑,今晚這兩人我也會處理,如果沒有別的事,恕我不奉陪了。”
越臨跟在他背後:“那天我跟你說的話,你可記住了?”
楚寒今握緊佩劍,目視他的眼睛。
越臨:“有人想殺你。”
楚寒今:“誰?”
越臨來回走了兩步:“我目前也不知道是誰,只能確定有這麽一個人而已。”
“……”楚寒今垂下眼睫,“如果你前兩天不顯得這麽奇怪,這話的可信度會高一些。”
越臨笑了笑,“怪我,太情不自禁。”
“……”
楚寒今往月照離宮那邊走,腳步略略一停頓,“多謝,我記住了。”
楚寒今回到月照離宮,慕斂春正坐椅子裡唉聲歎氣。他繼任遠山君以來,遇到大事都會找楚寒今商量,現在坐姿散亂,扶著靴子往榻上扔,一臉晦氣:“倒霉。”
楚寒今站了站,又把靴子踢下去:“拿走。”
慕斂春苦笑:“忘了師弟你愛乾淨。”
楚寒今坐下倒了杯茶:“商量得怎麽樣了?”
“行宗主好脾氣呀!現在發難,要我們下天葬坑找薛無涯的屍骨。不過好在六大宗肯出力,明日會跟我們一起。”慕斂春神色凝重,“否則單單是我們,未必能找得到。”
楚寒今:“這麽多人下天葬坑,一定要小心——”
“明白,”慕斂春打斷他的話,“我會好好叮囑。”
兩人一起沉默了會兒。
天葬坑真正的危險所在,其實並不是成千上萬的厲鬼冤魂。冤有頭,債有主,如果屏去聲息,不去招惹鬼魂,鬼魂自然也不會傷你。
但就怕人多,只要有一人不守規矩,觸怒怨魂,到時候萬鬼暴走,下天葬坑的所有人都會被牽連。
慕斂春站起來:“明日還要忙碌。我先回去了。”
楚寒今起身送客。
走到殿門口時,慕斂春突然回過頭,看著他的臉,尋覓他臉上的動靜:“對了師弟,你近日是不是沒好好休息?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楚寒今怔住:“什麽?”
慕斂春:“上次在天葬坑,你突然力不能支,但按照你的修為,應該不至於待幾個時辰便靈氣耗盡了吧?”
的確如此。
當時楚寒今突然感覺一陣力氣匱乏,還以為是剛出關靈氣不穩定,因此並未多想,注意力很快被那幾場荒誕的噩夢奪去。
聽慕斂春這一席話,楚寒今反應過來,說:“確有其事。”
“怎麽了嗎?”慕斂春站在門口,眉眼關切。
“……”
楚寒今不確定是不是這幾日的夢魘作祟。
可是這麽羞恥的事情,他怎麽說的出來?!
半晌,楚寒今隻道:“沒事。”
慕斂春搖了搖頭:“有什麽異常你隻管隨時告訴我。師尊過世之後,師伯師叔們把持遠山道,都是外姓人,我好不容易立為宗主,繼承了師尊的衣缽,你可一定要好好的,當我左膀右臂。”
說完,他拂袖出了大殿。
一直以來,楚寒今對師兄向來無所隱瞞,但這件事實在……
太匪夷所思了!
楚寒今決定自己先解決,如果實在沒有方法,再和師兄商量。
第二日陽光烈烈,六宗修士陳列在天葬坑外,按照本門派的分類站好。天葬坑就在幾步之外,陰風怒號,烈日之下,谷底隱隱約約顯出猩紅色,十分驚悚可怖。
慕斂春出列,拱手道:“行宗主,晚輩請再次提醒,下坑以後,請暫時聽我的指令。諸位屏息即可,不要動用靈氣,不要脫離隊伍私自行事,更不要無故招惹坑下冤魂。
“大概兩年前,天葬坑禁製松動,本宗派人下去修繕,就有一名弟子與坑底鬼魂動了乾戈,導致那負責加深符咒的十六位弟子,全部斃命,無一個人生還。”
他再拱了拱手:“血的教訓,請諸位一定配合。”
行江信沉著臉:“那是自然。”
負陰君點頭:“請吧。”
末法道和無極道的兩位修士也緩緩點頭。
除他們之外,還有幾位百大家的修士。
慕斂春走在前,楚寒今斷在人群之後,正要踏上木板,身旁並肩走來一道負著巨劍的漆黑身影。
有人看見他,道:“越臨,你怎麽來了?你也下去?”
楚寒今側頭,正是越臨,而那修士對他笑模笑樣,看得出來,越臨人緣還不錯。
但就憑昨將他強硬自己按在薔薇花壁上那樣,楚寒今也清楚他清醒……無禮,矜驕,又進攻性強。
越臨道:“我上次已跟月照君去過一次,相較大家,更為熟悉路況,”他轉向楚寒今,笑著問,“月照君,對不對?”
楚寒今斜他,並不說話。
與越臨打招呼的修士走到坑底,被陰風吹得打了個趔趄,吐了吐舌道:“我的乖乖,這天葬坑的鬼魂,好厲害!”
六宗弟子投來視線,一臉蔑視:“不要說話。”
“為什麽不能說話?方才慕宗主規定了嗎?”
六宗弟子無語,背過身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