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慕斂春眼睛明亮,笑著說,“我走得太急,他們暫時還未趕來。”
看來他真是急著來幫自己的忙。流明性格再高傲,此時也無複多言,轉身睥睨他:“那走吧。”
慕斂春嗯了一聲,站在他身側。他倆沿著洞壁往前,卻沒想到越往前走,道路越逼仄。有些深淵可數百丈,回蕩著空蕩蕩的冷風,然而路途隻用一根細石連接,瞧著十分險峻。
待走過這裡之後,遇到一處積水的寒潭,響起滴答滴答的水聲,石壁間流淌著冰冷的山泉水,石縫內亦是破碎不堪。
“此處洞穴高邈,石頭縫隙深,倘若那個魔頭藏身於此,不仔細搜查很有可能錯過。”流明說完這番話,側頭,見慕斂春半彎腰蹲在寒潭處,手浸在涼水中,也不知道有沒有認真聽他說話。
流明蹙眉:“你幹什麽?”
慕斂春哦了聲:“剛才扶著石壁,弄髒了手,想清洗乾淨。”
流明搖了搖頭,對他舉止相當的不耐煩。
慕斂春清洗了手,慢悠悠說:“那我去上面的石壁看看是否窩藏,流明你搜搜底下吧。”
流明:“速去速回。”
慕斂春便躍起身,站到了高處的石台,一轉身,寶藍色長袍消失不見。
流明依言搜尋附近的石壁內,搜索了一圈後,卻不見慕斂春下來,“嗯?”了一聲:“還沒搜完嗎!”
沒有回應。
流明不耐煩地嘖了聲,喊:“慕斂春!”
聲音在洞壁內回響,層層激蕩,宛如石子兒落入水波中。流明此聲頗大,切運了真氣,一聲吼完,流明胸口突然泛起一陣模糊的沉痛感,仿佛被煙熏火烤著。
“什麽?”
流明怔了一怔,再運氣,毒性便在體內狂竄不止,儼然是劇毒。他忙用手指封住穴位以免毒氣再流動,同時屏住氣息喊:“不要呼吸!”
“呃!”
“啊!”
但身旁的隨從慘叫後,紛紛跪倒在地,紛亂之間,臉上盡浮現出青紫色。
從幾人的跡象來看,他們中毒居然有一段時間了!
什麽時候的事?
慕斂春怎麽會用劇毒害他?!
流明短暫想了一想,立刻明白有人假冒慕斂春,至於假冒之人必是那個魔頭,如此可惡行徑,流明恨不得生啖其肉,但如今大家都已中毒,再無力繼續往前追索,還可能被這魔頭趁勢截殺。
流明略加思索,單手挾著隨從,一掌拍在他們背後封鎖了脈門,道:“快出去,找雪宗主解毒!”
便大步朝著來路奔回,轉過一道彎兒,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道素白的道袍,面容和潤,正是雪刀趕來了。
流明心裡松了口氣,可想到什麽,腳步又停住。
雪刀走得很急,抬頭看到他,眼睛一亮:“流明,你們怎麽回來了?”
流明語氣一頓:“你來幹什麽?”
“我擔心你一個人去找那魔頭,太過危險,所以辭別慕宗主和無極道宗主過來找你,你——”
辭別慕宗主?
剛才的慕斂春果然是魔頭假扮的。
流明正在思索,聽見雪刀聲調抬高,無不訝異:“你們中毒了?”
隨從面色青紫,早走不動路,伏跪在地。
流明陰晴不定道:“對。”
“怎麽回事?”雪刀連忙道,“快讓我看看。”
流明單手握住了劍柄,見雪刀匆匆走來,掏出了一盒萬用的止毒散。
不過掏弄時,掉出了一隻白色玉瓶。
但他顧不得許多,連忙去探那修士的脈象,流明走到他背後,將玉瓶撿起來,腦子裡突然電光一閃。
這是先前在洞穴外時雪刀試圖引出魔頭的毒藥,無色無味……溶於水……等發覺時已在丹田運作多時……
流明猛地驚醒,將瓶子拿到手中倒出,發現原來的三粒毒藥,如今只剩下一粒了……
雪刀探著修士的脈,神色逐漸凝重:“這毒怎麽會是——”
他話未說話,背後突然湧起一陣冰寒的殺意,剛要回頭,便聽得“噗呲”一聲,鋒利劍刃沒入了他的胸腹,如快刀切割十分爽利,又噌地抽了出來,頓時狂血噴湧,打濕了素白道袍的顏色。
雪刀怔怔地看著他。
流明神色倨傲,淌血的劍尖指著他臉,單手後負:“你不是雪刀。”
雪刀雙目微睜,字句破碎:“流……明……”
要知道末法道擅習兵刃,如今這一劍下去,攜著靈氣,直接絞碎他的五髒和經脈,來勢極為凶猛。
雪刀滿臉難以置信,低頭看了看傷口,再看到被他丟到地上的玉瓶,散落的那顆丹毒。
雪刀眼神中好像明白了什麽,血湧出口:“慕……斂……”
他話未說完,眸中的明光暗了下去,頹唐跪地,臉倒在冰冷的地面。
流明也猛地咳嗽了一聲,吐出一口黑血,以劍駐地。
他方才捅他那一劍力道生猛,體內靈氣再次流竄,攜著劇毒在體內湧動,叫囂,侵蝕,像一隻乾燥的海綿,迅速吸去了他血脈中的靈氣。
流明猛咳嗽幾聲,眼前模糊,倒上了雪刀的身體。
他的劍刃沾了雪刀的鮮血,體內又中了雪刀的毒藥。兩人倒在一起,從不遠處看,正是一副互相廝殺後同歸於盡的場景。
漆黑的洞穴深處,走出了一道竹葉般的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