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單手一舉,掌中瞬間多出了一把長劍,擲向洞穴入口,石頭轟然爆裂,灰塵和泥土四下飛濺,驟然形成了一條寬闊平坦的路。末法道兵刃鋒利,單單召劍也能把山頭削平。
流明自負,眾人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眼看他進去,慕斂春隻好會意雪刀:“總不能讓流明尊一人犯險吧,我們也進去。”
雪刀頷首,慚愧道:“實在抱歉。”
慕斂春爽快笑道:“雪刀說得哪裡的話,流離道注重丹藥醫學,本就不是胡亂蠻乾的宗派,當年恨碧之戰如果沒有你們做後勤,死的修士恐怕不計其數。”
正如所言,流離道擅習的道術較為文弱,不像其他宗門強權,因此話語權很少。聽到慕斂春如此暖心的話,雪刀對他好感倍增,笑著說:“多謝慕宗主幫忙說話,實在是太窘迫了。”
慕斂春再笑了笑:“現在六宗遭遇大難,還仰賴諸位勠力同心,攜手並進,就不說這些客氣話。”
雪刀拱了拱手,走入洞穴中。
洞穴中漆黑潮濕,粗略一探,並不狹窄逼仄,進深反倒十分寬敞,只不過越這樣越能引起警惕。慕斂春說:“大家小心啊,洞內可供那魔頭藏身的地方太多,如果被暗算就不好了。”
雪刀點頭,流明瞥了他一眼,並不說話。
他們走了一段距離,眼前出現了一條分岔,分別通向道路的兩側。雪刀恍然:“原來分岔在這裡。”他思索著說,“這山洞像是人為鑿挖的,看土壤成色也新,很有可能初設完陷阱,大家一定要小心。”
他說完,流明哼了一聲,還為剛才的事生氣。
不過雪刀神色倒沒什麽變化了。他們當年在榮枯道避難所時便是同年,一間學堂裡的同學,流明脾氣向來驕縱自負,而雪刀較為溫和,從幼年嘲到青年,怎麽都能習慣。
慕斂春沿著洞口試了試深淺,道:“既然有兩條洞,而我們又不能再分開,不如先出去,等行宗主和陰陽二君到了之後再做商議,諸位認為如何?”
他這句話正好戳了流明的爆點,流明頓時嗤了一聲:“就是因為你們這麽窩囊,行將信那個老東西才敢一手遮天,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慕斂春頓時皺眉:“……你。”
雪刀神色緊張,看了看慕斂春,再看看流明。
慕斂春反笑了,說:“流明,你覺得以你的本事能鬥得過那魔頭?”
雪刀冷汗一下出來了,這句話可真激到了流明的痛處,怪不得當年在學堂慕斂春便經常跟流明打架。那時流明是末法道指定的少宗主,狂傲自矜,不可一世,同班的楚寒今亦是遠山道暗定的少宗主,身份異常尊崇。可學堂頂尖的人只能有一個,矜驕的流明便總來冒犯楚寒今。身為楚寒今的師兄,慕斂春肩負著守衛楚寒今的職責,時常和他對罵著對罵著便打了起來,致使學堂被火決燒過,被水淹過,還被雷劈過。
眼看兩人又要吵架,雪刀勸不住,擦了擦額頭的汗:“二位……”
“鬥不鬥得過,還要見了面才見分曉。”流明懶得多說,“你們既然害怕就別來了,我一人走左道,你們都走右道。”
雪刀忙道:“不行——”
可流明聽也不聽,帶著他的人踏入洞穴內。
留下幾人面面相覷,沉默了一會兒,雪刀說:“流明又生氣了。”
慕斂春:“哼。”
雪刀只能勸道:“流明也有他的考量,此次剿滅楚寒今和越臨是一件掙得頭臉的大事,本來分了任務,行宗主和陰陽二君擒楚寒今、我們擒越臨。可我們看見一條路口就停下來等他們幫助,不又讓行宗主看笑話?”
慕斂春歎氣:“你們是不知道那魔頭的本事。”
雪刀神色堅定了些:“大不了就是一死,他倆如果真的為禍人間,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將人拿住。我去找流明吧,他嘴硬而已,我和他走在一起,也有個照應。”
慕斂春點了點頭:“對,敵人危險,我們更要萬分小心。”
雪刀準備走入洞前,慕斂春突然叫住他,神色猶豫:“對了,雪刀,你方才用的那枚丹毒能送我一枚嗎?一會兒若得知他在右邊洞內,我好用毒收他。”
雪刀頓了頓:“這……這毒性巨大,恐怕……”
他思索半晌,還是取出了一枚,放到慕斂春掌心:“慕宗主使用時記得一定封閉空間,此藥無色無味,等感知到時,毒性已在體內發作了。”
慕斂春鄭重地接過:“我會小心的。”
雪刀點了點頭,便匆匆轉向流明走進的洞穴,白袍翩躚,頃刻被黑色吞沒。
慕斂春看他離開的背影,再垂眸看掌中的藥丸,眼底情緒安靜,片刻,將藥丹收入了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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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明踩在碎石上,洞穴內像年歲侵蝕出的溶洞,進深寬敞,潮濕的內壁偶爾滑下幾滴潮濕的水,整座洞穴內寒氣逼人。
他走了沒多久,聽到背後的呼聲:“流明,慢行。”
流明回頭,看見一身寶藍色的長袍,正急匆匆朝他走來。慕斂春喚他:“你走的真急。”
流明哼了聲:“你來幹什麽?”
慕斂春道:“雖然剛才和你交談不歡,但六宗現在需要團結一致,所以我過來跟你同行,互相照顧。”
流明哼了一聲,看他:“你隨行的侍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