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為它正在緩慢地嚼動著半截人的手掌。
遮蔽嗅覺和聽覺的雜物驟然消失,喪屍猙獰的雙眼看向眼前這些新鮮的、活生生的食物,忽然吐出了嘴裡的半截手掌,朝他們饑渴地嘶吼了起來。
圍觀的幸存者嚇了一跳,即使知道喪屍被綁了手腳無法行動,還是紛紛後退了好幾步。
“看來需要加個前綴了。”楊奕欽輕聲說,“一隻被人飼養的喪屍。”
錢國偉面色陰沉,看向那名男車主,厲聲說:“這是怎麽回事?”
李江將男車主嘴裡的布揪出來。
男人的嘴重新獲得了自由,卻忽然停止了掙扎和哼叫,隻靜靜地看著後備箱中的喪屍。他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麻木無聲,看不見一絲情感,竟是比車裡的喪屍更像是行屍走肉。
錢國偉見他不配合,揚聲說:“回答!”
他的聲音嚴肅洪亮,嚇得操場上的其他人渾身一個哆嗦,可男人仍然不為所動。
男人就像是放棄了一樣,不掙扎不狡辯,只顧著木然看向那隻喪屍。
看到嘶吼的喪屍臉頰旁跌落的半截手掌,楊奕欽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細思恐極的問題:“錢隊長,我們是不是還沒有跟你說過,這個男人所在的小區比另一個小區大上不少。”
錢國偉正處在憤怒之中,聽到楊奕欽的話後,有點沒反應過來:“有什麽問題嗎?”
“既然男人小區比另一個小區大上不少……”楊奕欽下掩雙眸,視線落在喪屍沾滿血肉的臉上,“那又是為什麽,他們的小區裡只剩下了三名幸存者呢?”
真的只是巧合嗎?
當時,他和封霖當時專門問過這些人,小區裡是否還有其他幸存者,他們都表示不知道。有沒有一種可能,其他人說的“沒有”,是合理猜測加上希望軍隊趕快帶自己走,而男車主口中的“沒有”,是他專門調查過自己所在的小區?
李江聞言,激起了一聲雞皮疙瘩:“……不會吧?”
“我認為會。”楊奕欽接著說,“不然它嘴裡人掌是從哪裡來的?”
比起死人的身體,喪屍更喜歡生吃活人,而且絕對不會去襲擊、食用另一隻喪屍。
其實看見喪屍的那一刹那,眾人心中就都隱約有了合理的猜測。但事實太過於驚悚,即使人的理智已經將真相抽絲剝繭地提取出來,情感上卻一時難以接受。
現實佐以想象,有幾個承受能力比較弱的幸存者,當場乾嘔起來。
周博濤連忙引導幸存者們,往二層小樓裡走。
見那名車主油鹽不進,錢國偉舉槍指向了後備箱裡正在嘶吼的喪屍:“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出你做過的事以及你來這裡的目的,否則就讓這隻喪屍連個全屍都留不下。”
唐永科也添油加醋地說:“還要將你們的屍體分開處理,一個拋在東邊一個拋在西邊。”
之所以這麽威脅男人,是因為男人已經預見了自己的命運,所以才會表現得這樣平靜。但從他飼養喪屍的行為可以看出,他非常在乎這隻喪屍,不惜違反人性也要喂養它。
那麽從喪屍上下手肯定沒有問題。
果不其然,男人聽了他們的話之後,終於有了反應。
他的眼睛眨了一下,聚焦看向眼前的幾人。環視一周後,難惹將目光定格在楊奕欽的身上,眼神漸漸染上了一層灰蒙的恨意:“你的直覺很靈敏。”
楊奕欽:“謝謝誇獎。”
男人看著不為所動的模樣,眼中的恨意逐漸凝結成了陰毒,神經質一般面容扭曲猙獰。
封霖眼神狠厲,一步上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男人繼續說:“如果不是你,我的計劃就要成功了。”
“你的什麽計劃?”錢國偉擰起眉頭,語氣不善道,“將喪屍帶進聚集地,感染其他幸存者的計劃?”
“呵。”男人輕嘲一聲,“你們不該來的。”
錢國偉語氣冷硬:“這可不是你說了算。”
男人雖然有了反應,卻並不順著眾人的思路走,而是自顧自地喃喃低語起來:“我能怎麽辦呢,我閨女要吃飯啊……”
聽了這間接承認自己所作所為的話,錢國偉忍不住握緊了手中的槍。
“幸存者的數量太少了,本來小區裡就剩兩個人了,現在軍隊一來,再將那兩個幸存者也救走,她就更沒有能吃的東西了。”說到這裡,男人滿是可惜地搖了搖頭,“我要餓死了,她也要餓死了,還不如跟你們走。”
錢國偉正直嚴明本性寬和,難得有盛怒的時候。但來自從來到了慶市,他憤怒的時間一次比一次多。
他怒吼道:“你把其他幸存者的生命當什麽了?!”
“當然是食物,我閨女的食物。”男人已經瘋了,他甚至低聲笑了起來,“這裡的人也都是食物,只要晚上悄悄把她放出來,她一定能吃得很開心。”
到這時,眾人便徹底知道他打的什麽心思了。
他們晚上肯定會安排人輪流守夜。
可百密總有一疏,萬一男人趁大家最無防備的時候,悄悄將喪屍放過來“覓食”,不幸感染了其他幸存者。就算他們及時控制局面,擊斃了喪屍和被咬傷的人,也一定會產生巨大的損失。
初見時,車主一副生無可戀的木頭樣子,錢國偉還以為他是受末世的打擊太大,準備晚些時候找人跟他談一談寬寬心,現在看來麻木完全是冷血無情導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