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國偉彎下腰準備將鑰匙撿起來,卻被楊奕欽阻止了:“錢隊長,別拿了。”
鑰匙上沾滿了唾液和血液,男人臉色不佳滿面病容,精神也不太正常的樣子,即使沒有感染喪屍病毒,也不排除身上有什麽其他傳染性病症的可能性。
錢國偉動作停住,然後面色遲疑地看向車輛的後備箱:“可是……”
“沒關系。”楊奕欽隻說,“我們自己打開。”
一開始他發現異常的時候,向車主索要鑰匙是必要的流程,因為他們只是心生懷疑,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車輛的後備箱是否真的藏有危及他人的“東西”。但是現在車主的種種異常 ,都表明他車裡面確實有不能讓人看到的東西,這時候也就用不著講究什麽規矩和禮貌了。
莽就完事兒。
錢國偉不明所以:“……自己打開?你有撬鎖經驗嗎?”
“不是。”楊奕欽搖了搖頭,隨後看向封霖:“有把握弄開後備箱嗎?”
聞言,封霖默不作聲地將手中的斧頭放在車頂,然後緩步走到了車後方的位置,活動了一下兩隻的手腕。他一隻手按住車身,一隻手扣著後備箱的把手處,然後稍稍一用力。
“哢嚓——”
是車鎖斷開的聲音。
楊奕欽不禁彎眸:“竟然真的這麽輕易就開了。”
他覺察到最近這段時間,封霖擁抱自己的動作越來越小心翼翼,就像是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和力道一樣。所以合理猜測他進化之後,力量的增幅可能遠比自己想象中更大,更誇張。
一旁的李江和周博濤等人目瞪口呆。
“沒想到封霖的力氣都到這個程度了。”錢國偉神情恍然,“剛剛蠻力破鎖的動作,看起來就像沒有使勁兒一樣。”
“也用了巧勁兒。”封霖一邊回答,一邊用手牢牢按住車後蓋,隨後看向楊奕欽,出聲詢問道,“現在就打開嗎?”
楊奕欽先環視一周,提醒周博濤護著幸存者們再遠離這裡一點,這才朝封霖點了點頭。
他剛一點頭,封霖就毫不猶豫地打開了車後蓋,然後迅速朝後撤了兩步,和楊奕欽並肩而立,一起警惕即將到來的未知危險。
其他人也都嚴陣以待,謹慎地看向後備箱中的東西。
——可惜那東西並沒有衝出來襲擊他人的機會。
可能是怕對方挪動時的動靜太大,不小心引來其他人的注意,男車主故意將對方的手腳都牢牢捆了起來,頭上套著一層厚厚的麻袋,塞在了一堆從被子裡掏出來的棉花裡。
盡管後備箱裡的東西捆綁得結結實實,頭也被罩住,還讓一團團棉花擋住了大半個身子,大家仍舊能一眼認出那是一個人形物體。眾人再定睛細看,就發現這人裸露的手臂上像淤血似的青紫一片,右側大腿上有一處早就潰爛不堪的撕咬傷口,隱隱約約還能看見蛆蟲在傷口中蠕動。
伴隨著輕微的磨牙聲,濃鬱的血腥味和腐臭味漸漸在空氣中彌散開來。
即使不拿開那東西頭上的麻袋,在場的眾人也能確定——那是一隻喪屍。
喪屍掙扎的動作幅度不大,隻時不時扭動一下,將身下的棉花壓得嚴嚴實實。不得不說,車主綁縛和塞棉花的行為相當有用,最大限度降低了喪屍發出的聲音,車後備箱一蓋,幾乎察覺不到任何異樣。
而且錢國偉早就說過,為了不讓那些幸存者感到害怕,以為他們和單亮是一路人,允許他們隨意藏匿和處理自己的物資。與之相對,他們不會強製要求盤查幸存者的物資,包括車輛在內。
如果不是楊奕欽恰好聽到了一點輕微的動靜,並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和五感,等眾人再發現這東西的時候,恐怕就離慘劇不遠了。
錢國偉走上前,準備摘下喪屍頭上的麻袋。
見此情景,被堵住嘴、拷住雙手的男車主像回過神了一樣,突然面色赤紅青筋暴起,朝著車輛的方向嗚咽哼叫起來。男人雖然看著瘦弱不堪,力氣卻不小,看管他的李江一時輕敵,險些被掙開。
李江連忙將他拉住,立刻朝錢國偉報告說:“隊長,這人有點奇怪,他可能發生了變異,所以力氣比看起來大一些。”
周博濤訝異:“他也發生了進化嗎?”
只看外表,對方完全是個沉鬱瘦弱的中年男人,很容易讓人疏忽,放松警惕。
“我也說不好,雖然比看起來厲害,但我還能按住。”李江將對方的腳腕也銬住,這才繼續說,“也不排除對方本身力氣就大的可能性。”
這時,楊奕欽開口說:“或許這就是他的殺手鐧。”
李江不解:“殺手鐧?”
“扮豬吃老虎之類。”楊奕欽隻說,“方便達到自己的目的。”
錢國偉不再猶豫,掀開了喪屍頭上鼓囊囊的麻袋。
估計是為了隔絕喪屍的吼聲,麻袋裡也有隔音的措施,反正喪屍不需要呼吸,於是車主就在裡面密密麻麻塞滿了棉花和布條。麻袋一拿開,那些填充物就掉落出來,亂七八糟堆成了一團。
眾人定睛看去。
“嘶——”
一旁圍觀的幸存者們,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
從這隻喪屍的形貌可以推測出,它原本應該是一位大概十幾歲的女性。
它有著一頭染黃的卷發,頭髮像是被人專門打理過一樣,並不髒亂。它的眼珠混種爬滿紅色的血絲,臉上分明沒有什麽傷口,卻糊了滿臉的血漿和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