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明月狼的身後之地,康元帝又砍了幾個宮人腦袋泄憤。
不知是誰向皇帝進言,說玉華寺是天下名寺,風水極好,葬在那裡,定然得超脫旺來生。
此言深得帝心。
此時吳國使團也要歸去——本來好好的訪問,讓一個男寵的死壞了體統,楚國竟然還對本團有所懷疑,吳國使者忿然倉促辭行。康元帝也沒客套著挽留他們多留幾日,反而下令在玉華寺為其踐行。
——吳國使者差點沒被氣死。先是將男寵葬入玉華寺,再令闔寺上下為其念經超度,這種丟人現眼的行徑不以為恥反而搞得鄭重其事。
現在居然敢在這種地方給尊貴的吳國使者送行?
可知一國使者代表的是天子臉面!
吳國使團上下同仇敵愾,主使許屏更是恨不得把睦鄰友好的國書撕了,當場換成戰書——
楚國皇帝老兒,太平日子過得太久不耐煩,想挑事,來啊!本將軍一隻胳膊也能把爾等打個落花流水!
但副使將其勸住了,說:“如今楚國如此囂張,定有算計,不要著了他們的道。萬事等回國稟告陛下,再做決斷。”
許屏知道自己腦子不大靈光,如今能做使團之首,不過是家世顯赫用以掛名,真正能做決斷的,還是副使。因此許屏心裡雖有憤懣,還是忍了下來。
玉華寺對外關閉,將明月狼的水陸道場大辦三天。三天過後,康元帝在玉華寺為吳國使者送行。
男寵死了搞這樣大的陣仗,也不怕別人笑話!什麽玩意!主使許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巴不得早點離開楚國這個鬼地方,早早臨場,卻不見一向守時嚴謹的副使。
等到吉時,還是沒有他蹤影。
許屏正納悶,見康元帝的大太監四喜神色慌張地從寺廟後院來到宴上,附耳對皇帝說了什麽,皇帝面色突變。
許屏心頭一震,直覺是出了大事。
隨後他手下的人也匆匆跑來報告,許屏聽罷,虎軀一震,當即掀了桌子。
“好啊!爾等欺辱我國至此,不想安生,索性大家都別好過!”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見
感覺七月之前就能完結了,開心
第70章 當年
傅思雖然因為前些日子的軟禁,地位一落千丈,安王府重回門可羅雀的狀態,但旁人避之不及,並不妨礙方正與周墨漏夜避開耳目,來告訴他,玉華寺白日裡發生的巨變。
“說句鬥膽僭越的話,陛下在玉華寺為吳國使者踐行一事,本身就不穩妥。如今副使被拋屍玉華寺,死狀又那樣慘烈……吳國使者大為光火,已連夜趕回吳國。此去,兩國關系將走向何方……”周墨坐在輪椅上搖頭,方正站在身後,雙手搭在他肩膀。
經過方正先前敘述,傅思知道,在皇帝為吳國使者送行的踐行宴上,副使遲遲沒有露面。
而彼時,玉華寺僧人在後院池塘中打水澆園,發現塘中浮起一團灰黑的東西,用竹竿拉過來一看,竟是具已經泡皺的屍體……
根據屍身穿著與隨身佩戴的玉佩,不難辨認出死者正是吳國副使。
國之使臣,是天子代表。
無端死於他國,而且死狀如此不體面,無異於是對整個國家的羞辱。
別說是性格莽撞的許屏,使團內其他成員同樣無法忍受,等不得康元帝所謂的“徹查嚴辦、鄭重交代”落實,帶著怒氣星夜返回吳國。
此事一出,朝野上下震動。
“大概這時候,陛下正與眾臣商議對策,抓捕凶手。”周墨歎息道,“但無論背後籌謀者是誰,吳國使臣確實是死在楚國境內,凶手多半也是楚國人,恐怕此事很難化乾戈為玉帛。”
傅思聞言沉默。
他見副使第一面就特別留意,其人相貌不揚,雖總在關鍵時妙語精當,其余時候,大多是寡言沉悶的。
有句對死者不敬但描述十分精當的俗語:咬人的狗不叫。
許屏那種毛躁衝動的人其實不足為懼,傅思一直留意提防副使,怕他多生事端,沒料到他竟死得這樣突然。
“可探聽到相關線索?玉華寺我去過,那裡池塘窄淺,不可能會淹死成年男子。”傅思看向周墨,見他神色緊繃,故意緩解道,“此案還是交由大理寺查辦麽?鄒大人怕是嚇得膽子都要破了。”
周墨抿唇,認識大皇子這幾個月來,眼看著他從青澀怯弱的少年成長為如今,即使吉凶難測也能泰然應對,言語不疾不徐不卑不亢。越發堅定,自己是壓對了寶。
“自然還是大理寺查辦。說到這個,本來殿下已經脫險,臣不該再多生枝節,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臣不敢對殿下有所隱瞞——”
周墨神情嚴肅至極,“殿下以為,之前宮宴上的刺客,是藏在何處下手?為何宮中侍衛挖地三尺,也未能找到任何蹤跡、遑論抓到凶手?”
這個,傅思當然知道。
抓不住刺客,不怪侍衛無能,而是根本無人敢想:凶手不在會場之外,而是在宴席之上,甚至是位次僅次於康元帝與皇長子的,信王傅思。
先前傅思被拘禁,周家雖進言求情,卻也僅是為國本考量,不願皇家內亂。
現在周墨主動提起,倒真有些忠心追隨的意思了。
傅思知道,那些日子,聰明如周墨自然是在表妹婿與他之間徘徊,所以並未明顯站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