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同意?你有什麽資格不同意!”明睞甩開他的手,倏然站起來,“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你以為我知道,那你可曾問過我?我說過不離開,是對阿鳴承諾的,不是你,你是帝君。”
“當日你說你一個人在這裡很孤單,要我留下來陪你,我應了。你說你受傷,離不開日月山,讓我不要走,我也應了。你說帝君有事要處理,不在帝宮,我信了。你說你喜歡,我還是信了。”
他後退一步,眼眶微紅,聲音顫抖:“可你有哪句話是真的嗎?”
陸徵鳴突然心裡一痛。
他聲音沙啞:“我喜歡你,是真的。”
明睞怔了怔。
他閉上眼,吸一口氣,複又睜開。
“我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已經不在乎了。”明睞單手撐在桌子上,頓了頓,無力地哀求,“你放我走吧,若你真的還對我有一絲情意,就放我走好嗎?我真的,不想再看見你了。”
陸徵鳴手掌緊握成拳,手背青筋畢露。
他忍著沒有發作,硬邦邦道:“是你讓我喜歡上你的,你得對我負責。”
明睞沒想到他這麽不要臉,都氣笑了:“我對你負責,那誰對我負責?”
陸徵鳴看著他:“我。”
明睞:“……”
明睞無力地坐下,氣的不想再說話。
這人根本無法交流。
陸徵鳴冷著臉,一言不發。
他又沒有錯,他怎麽會錯,從一開始,他知道明睞是細作,卻沒有發落他,而是寵著他護著他,這還不夠嗎?
明明是他得寸進尺,是他恃寵而驕,是他答應了他,卻要食言。
也怪自己,太縱容他了。
明睞不知他心中所想,他隻覺得胸口悶悶的,壓抑的很。
他起身,剛剛打開窗,卻突然被不知何時過來的陸徵鳴給抱了起來。
見明睞靠近窗子,陸徵鳴像是被牽扯到了神經,眉目徒然變得陰鬱暴躁。
突然騰空,明睞嚇了一跳:“你做什麽,放開我!”
陸徵鳴強硬地抱著他靠在床上,用自己手腳禁錮住他的手腳,凶狠地道:“你還想走?”
明睞簡直要被他氣死了:“我就是想走,我不應該想走嗎?你憑什麽不讓我走!在我們那裡,你這是犯法的你知道嗎!”
“你們那裡是哪裡?”陸徵鳴牢牢禁錮著他,“明睞,你到底是從哪來的?”
意識到自己說漏嘴,明睞有一瞬間的慌亂,緊接著他又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好像也不能更差了。
他乾脆破罐子破摔道:“我實話告訴你,我不是你們這裡的人,我也不是這個明睞,我只是佔了他的身子而已,我與你本不該有交集,你快點放我走。”
陸徵鳴絲毫不為所動,也絲毫不講道理:“你是我的,你不能走。”
明睞抓狂:“誰是你的,我都說了我不是這個明睞了,來到這裡只是個意外!”
陸徵鳴:“但你現在是他了。”
“……”
明睞氣急,泄憤似的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幾乎要將他的手腕咬斷。
陸徵鳴面不改色任他咬,眼睫都沒有顫一下。
忘了他是龍族,皮糙肉厚,他咬他,還不知是誰吃虧。
明睞氣死了,但又沒有辦法,便扭頭不去看他,好像看一眼就要折壽。
“為何不看我,嫌棄我?”陸徵鳴強硬地掰過他的臉,側頭去吻他,他的吻是凶惡的,不像是親吻,倒像是撕咬,帶著一股要弄死人的氣勢。
像是終於撕碎了偽裝的猛獸,徒然露出獠牙。
“唔、唔,你瘋、瘋了嗎!”明睞用力掙扎,可他怎麽也掙脫不開,他的身體習慣了陸徵鳴,甚至因為他的動作起了反應,這種感覺簡直糟透了。
不知是誰的牙齒嗑到了誰的唇舌,兩人的口腔彌漫出血腥味來。
陸徵鳴的理智稍稍回籠,明睞受傷,讓他恨不得殺人,偏偏這傷還是他帶來的。
他終於松開了手,抬眼卻看到明睞哭了。
他沒有哭喊,只是默默流淚,他巴掌大的臉上滿是淚痕,鼻尖微紅,雙目無神,唇角還流著血,將他的嘴唇染得殷紅。
從被他帶回來到現在,明睞即便生氣,也一直忍著沒有哭,但是被他吻了,他卻哭了。
陸徵鳴像是徒然被人澆了一盆冰水,在這溫暖的春日裡,冷到了骨子。
他是在怕他,還是覺得他惡心?
陸徵鳴的心底徒然升起一股戾氣,他一拳砸在床頭的桌案上,桌案應聲而碎,明睞抖了抖,卻沒有抬眼看他。
陸徵鳴緊握著的拳頭微微顫抖,又憤怒,又無力。
片刻後,他終於起身,沒有再看明睞,大步離開。
明亮的月光透過窗子照進來,為屋內之人單薄的肩頭渡上一層銀輝。
明睞蜷縮在床尾,腦袋無力地靠在自己的膝頭。
他不知道事情怎麽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他都已經不計較了,沒有想要手刃渣男,也沒有不依不饒質問他為何要騙他,為什麽陸徵鳴還要這樣,他簡直像個瘋子。
心裡有個聲音說,從前的溫柔小意本來就都是假的,如今這才是他的真面目,他是帝君,是世人口中暴戾殘忍、殺人如麻的帝君,他早該清楚才是。
可是他的心口好痛,他甚至有點委屈,他做錯了什麽,要遭受這樣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