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同走到關口時,幾乎是半寨子的人都來了。
宋玉自覺退到一邊,眾人紛紛上來和肖闞告別。
“徑雲,你可要早點回來啊,我這生意做得剛剛起步,等你回來了,我肯定領著寨子發達了,到時候咱們就可以修大銅樓了。”李少遊笑得比哭還難看。
肖闞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大笑,“這句李老板我先叫了。”
“哎哎哎,還有我呢。”柳知節叉腰道。
“是是是,還有柳老板。”肖闞一手攬一人的肩。
關謠此時覺得說什麽都詞不達意,和宋玉站在一邊,思緒萬千。
趙臨江把一摞布翻交給肖闞,裡面裝了各種專治雜症的藥。
趙臨江心裡忍不住去後悔自己幫對方去揭榜這件事到底是對是錯。
看出了對方疑慮,肖闞笑著安慰對方:“臨江,這事你別多想了,再來一次我也會求你,指不定我回來就是大將軍了。”
“你,嗯。”趙臨江明白對方是無怨無悔的。
李夫人和肖菱又哭又笑的,肖闞又說了好長一通話。
就要動身了,宋玉遲遲沒有要說什麽的意思。
“重錦。”關謠看了看身邊的宋玉,“去吧。”
肖闞就站在三米遠的地方,像個傻兔子一樣在盼著對方。
“……”宋玉心裡懸著,一動不動。
肖闞等不及,直接走到了對方面前,“義師。”
“嗯。”宋玉心裡開始絞痛。
肖闞提著心,“徑雲要走了,義師還有什麽,要說嗎。”
“顧好自己。”宋玉面無表情,又一字一句道,“早去,早回。”
“好,好。”肖闞面露喜色,“一定,一定,早去早回。”
青竹翠綠,方乃古姿,肖闞的身影一點一點消失在了萬般綠中。
宋玉站在寨關城上呆了許久。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
“我欲等你,何懼一兩個秋,既有一兩個秋,又何需你知。”宋玉自言自語,心裡跟著空了一塊。
昨夜閉目前一刻,肖闞問宋玉:“義師授我繡春刀法,誦我讀《高唐賦》,樣樣皆有,卻有一物從未教於我。”
宋玉的額頭抵在對方胸膛上,慵懶問:“為師盡授所有,還有何物?”
肖闞摟緊了懷中人,淡淡道:“情愛。”
第38章 新衣舊人
肖闞進了平邕城,就跟著朝廷派下來的使官一路往北向賦京去。
見了天子,祭了天爐,穿盔帶甲,下了馬營,指北定西,舉陣行軍。
肖闞摸了摸腰間的刀,感覺有無數堅定的力量在刀身籠聚,刀柄上似乎還能感受到那人存余的溫度。
出發前,宋玉把自己的繡春刀“借”給他了,並聲言:“見刀如見為師,人刀俱在,一同回來還予我。”
行程一月,還未走到一半時,前線疆地上傳來了令其舉國悲痛的噩耗————外疆第一道防線已破,兵馬大亂中太子褚常死於敵黨之手!
皇儲定守西北疆地兩年多余,竟兵解於此,大隸王朝一夜之間氣數半盡,人心惶惶。
遠在黑夭寨的宋玉聽到此噩耗,竟在這秋高氣爽的白露夜裡一病多日。
烽火連年不免血染沙場,金戈鐵馬不已刀光血影,這不僅是國與國之間的博弈,更是等與待之間的博弈。
關謠給宋玉端來晾涼的藥,坐在榻邊道:“徑雲尚走半月,你這就起了心病,幸得他不知,若是他知曉了,怕是要千裡回來尋你。”
“二哥莫說笑。”宋玉抿了一口藥,藥有些苦,索性一口乾完了,“我這是心亂了。”
“你就好好歇著吧,寨關也守得嚴了,最近一批流民近日都南下了,寨子應該能平靜一陣。”關謠接過藥碗。
宋玉覺得喉嚨乾熱,劇烈的咳了幾聲,“好。”
“明日我要上賦京去,估計半年內暫時不回來了,有事還是托書信到三登樂坊給我。”關謠替對方掖了掖被子。
宋玉捶了捶胸口,“半年太久。”
“除夕前應該會回來,年還得過的。”關謠鄭重其事,“大哥的規矩我記著的。”
宋玉無力的點了點頭,“在外小心。”
………………
“你又要走。”趙臨江抱著赤裸的關謠低吼。
關謠的背上還汗津津的,被咬過的嘴唇嫣紅粉潤,“這是我的事,本不該告訴你的。”
“何時回來。”趙臨江發怒的掐著對方腰,“給臨江個準數。”
“我憑什麽對你報備。”關謠半眯著眼,額前發絲散亂。
趙臨江撂去對方的幾縷亂發到耳後,“憑我會等你。”
“用不著。”關謠閉上眼,眼不見心為淨。
趙臨江不打算去追究這個問題,話音一轉:“三爺不一樣會等徑雲嗎。”
“他們情投意合、兩情相悅,你拿這個相論,未免抬舉我,抬舉你。”關謠冷哼。
早就知道對方不吃這套,趙臨江歎了口氣,“謠叔,只要你肯向我伸手一次,剩下的全部我來走,你為什麽就是不願意呢。”
“睡了我這麽久,換作別人都該睡出感情了,我對你半點情意都沒有,你清醒一點對誰都好。”關謠翻了個身,背對趙臨江。
趙臨江聽到這些話就頭疼,看著對方的背,他貼近了上去,心卻始終不能貼近,“我,等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