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徑雲那邊我早些看著做準備,屆時就把他給你帶回來,如何?”關謠狡黠一笑。
“若是他不順你意……”宋玉似乎覺得關謠已經知道了那件事一般。
關謠哎了一聲,“徑雲何時有過不順你我之意,興許他也想著早些回來與你複命呢,放寬心,好好守著寨子,徑雲很快就回來了。”
這話把宋玉哄到了,怎麽聽都覺得像是說宋玉在等自己的夫君回家似的。
“官場多心眼,二哥還是要多留心才是,若是可以,早些收手最好。”
“我明白著,確實是時候收手了。”
宋玉也不再多說什麽,有些話說了也是徒勞,關謠在做的事情遠遠不在自己知道的范圍之內,但他沒法阻止也無力改變。
兩人回去後,在青玉案裡喝了幾杯,接著日近西山的時候,關謠悄無聲息隻身下山了。
人一走,宋玉心裡的惆悵立馬擴散開來,他人生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等待和接受等待,這過程的漫長和空乏讓他屢次在夜裡希望天能亮慢一點,這樣的話,人在睡夢裡就不會那麽清醒無力了。
宋玉一人在內院坐到了天黑,嶽中行提著什麽東西回來了,看見他便喊:“宋叔,我回來了。”
“嗯。”宋玉眼皮也沒抬。
“宋叔為何如此消沉。”嶽中行徑直坐到宋玉對面去,“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你,過些日子就搬去東寨吧。”宋玉抬起頭,聲音嚴肅。
嶽中行立馬站起來,大聲回他:“為何?”
“東寨有間竹樓空出來了,我讓人收拾好了,你這兩日撿空搬過去吧。”宋玉正視對方,說得有一種不可抗的命令般。
“宋叔為何突然要我走?”嶽中行咬牙切齒,聲音擲地有聲。
宋玉兩眼無神,“這是安排。”
“為何這般安排?我已經在這住著習慣了。”
“我不習慣。”
嶽中行沒想到宋玉回答得這麽乾脆,簡直是無情,“日子還那麽長,不習慣的地方都可以慢慢適應,況且我……我在這,還能給你搭把手。”
“不需要。”
“我不走!”嶽中行乾脆也不拉扯了。
宋玉一手握拳,想捶在桌子上,但又控制住了:“這事就這麽定了。”
“宋叔,你……”嶽中行蹲到宋玉膝前,仰頭看他,“宋叔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你盡快搬過去吧,不要再議此事了。”宋玉站起身來就要回房。
嶽中行心裡頓時生出一個念頭,他邁了一大步過去拉住宋玉的手腕,宋玉有點詫異的瞪著他。
“宋叔,是有人要回來了嗎。”
嶽中行這句話一下子就戳中了宋玉的心。
是的,他的徑雲就要回來了。
“是。”宋玉直言不諱,甩開了對方的手,“但這與你無關吧。”
“他不是你侄子嗎?不是你徒弟嗎?宋叔?”嶽中行說得又平靜又怒不可遏。
宋玉像一個秘密被窺透了的人,他也惱怒急了,但是還是冷著臉回答他:“何出此話?”
“肖徑雲不是你侄子嗎?”嶽中行狗急跳牆了一般,“宋叔你在想什麽?”
“你到底在想什麽!”宋玉一聽到對方提肖闞的名字就壓不住火氣了。
嶽中行像是脫韁了一般,“我只是,在提醒宋叔你。”
“天亮就給我搬走。”
嶽中行臉色扭曲起來,“宋叔是覺得我雀佔鳩巢了嗎。”
“你適可而止。”
“宋叔,你不覺得難堪嗎?你面對李夫人的時候不會覺得愧疚嗎?肖徑雲是你侄子啊。”嶽中行揪住宋玉的領口低吼。
宋玉直接一掌打在對方膛口,“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嶽中行被那一掌打得有點痛,他諷笑著,“宋叔,你也會打謊嗎?”
宋玉感覺像是被人當頭一棒了似的,他當然知道肖闞是他的什麽人,也知道這是不能公開的秘密。
他一直害怕這種糾纏不清的叔師徒侄的關系被窺破,怕在天有靈的義兄怨他,怕李夫人責他,怕人世間的流言蜚語被扣在肖闞身上。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總之,我還是那句話,你明天搬出去。”宋玉仍舊理直氣壯,但是不免也心虛不已。
嶽中行無端的笑出了聲,指著那間西廂房說:“這天底下,有哪個為叔的會日夜安身在自己侄子的房裡?”
“!”宋玉的心顫了一下,他不知道是因為秘密暴露了,還是因為這就是他們所要面對的流言蜚語。
“宋叔,你不覺得羞恥嗎?”
這句話像是一把刀劃在宋玉的臉上,又辣又疼。
“我很想知道,肖徑雲他知道嗎?李夫人、二當家知道嗎?”嶽中行抖了抖肩,“用這種身份欽慕自己的亻至子,宋叔你圖什麽?”
“圖和他做夫妻嗎?”嶽中行刻意提高了聲音,加重了‘夫妻’二字。
宋玉一時間不知如何辯駁,他和肖闞之間的糾纏不清本來就尚未有定論,不用嶽中行提醒他,他也知道自己不該和自己的亻至兒搞到一起。
“你最好少胡說八道。”宋玉強壓自己恢復正常,“我讓你搬出去有我的道理。”
“宋叔若是心裡沒藏著人,又何恐這院裡多住一個人?”
宋玉暗暗的咬了咬牙,不屑道:“哦?那我倒是想知道,你有什麽籌碼讓你住在這裡?這偌大的寨子還有我管不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