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義王府那是一個明擺的朱甍碧瓦、雕梁畫棟,造得實在是闊氣不已。
肖闞站在這偌大的府院中間,卻隻感覺這是一座金碧輝煌的牢籠。
現在的他,不只是肖徑雲了,也不再只是那個黑夭寨少當家,他還是義王,是淮雲侯,是手握五萬京軍之符的上林將軍,還是當朝天下的親侄子!
任其大部分人得到這些,多多少少都會為之興奮,可肖闞只有無盡的擔憂和煩擾。
封典後第二天,肖闞主動進宮面聖。
當褚皇聽到肖闞主動請示要卸甲回平邕的時候滿心疑慮,不明白這肖闞怎麽放著高位不坐,要回那龍尾之地繼續做個老百姓。
肖闞給他的回答也很簡單,“稟聖上,微臣生來在平邕,兩年前微臣從平邕揭榜來到賦京,曾向故地親人許諾收疆後就卸甲歸鄉。”
“其次,微臣……尚未婚娶,微臣之心好仍在故地待微臣回去兌諾,請聖上給微臣一個機會。”
褚皇明顯還是不同意,“朕既給你封加王侯,予你京符,你既受之,況身無罪,朕如何有收你所封回來的道理。”
“聖上,實不相瞞,微臣並無留京之意,聖上先前所封賞實在華重,微臣何能受之。”肖闞幾乎是看著對方的臉色說的,生怕對方一個不樂意就把他拖下去殺頭。
褚皇臉色果然越來越不樂意了,“朕以告天下,爾等此求,無異於將朕心意棄之於表,況汝身為皇脈,更是沒有洗脫一說。”
正當肖闞不知怎麽辦的時候,褚司及時出現了。
褚司早就知道了肖闞必定會為了回平邕一事主動進宮求情,因此他也是做了一定準備才打算來幫肖闞說服褚皇。
不過,褚皇自然是有自己的立場在裡面,一個時辰的拉扯後,肖闞算是得到了一個較為滿意的結果。
褚皇同意肖闞下平邕,許他在平邕掛了個上州的職位,擇日就可以下平邕,但也保留之前所有的賞賜和典封名號,準許他在平邕和賦京之間活動。
但有一點就是,他必須要把之前收疆所握的兵權交還朝廷,換做別人可能就立馬猶豫了,但這一點對肖闞來說完全不算什麽。
他肖闞別說那兵權,就連那王侯之位他都不想坐了,他想的只有怎麽早點回到宋玉身邊。
這個結果,不僅肖闞滿意,褚司也是很滿意,甚至很是羨慕。
肖闞只要下了平邕,既不用料理朝中之事,又不用帶兵打仗,他既得自由一身,又手握兩權,這種好事,夢裡都不敢想。
不過肖闞和褚司也明白褚皇不是糊塗,或者,是所有人都明白褚皇這麽做的用意。
褚皇願意把賦京的五萬護城兵符交給肖闞,也沒有交給自己的兩個親生兒子,由此可見是為了防備什麽。
同時,肖闞用這種身份立在朝中,對褚皇來說,是利大於弊的。
肖闞要下平邕,就必須要把大隸三分之一的兵權交回去,如若不是這個機會,朝廷要收回這兵權是不可能那麽順利的。
這樣一來,失去了兵權的肖闞就對褚皇沒有了威脅,而他手握的京軍之權,也只能用在護城上面,肖闞算是完全成為褚皇的天邊利器。
就算肖闞離開了賦京,當朝廷要召他回去,肖闞也必須聽從於朝廷,既然如此,褚皇有什麽理由不答應呢?
何況把肖闞放到平邕那種龍尾之地,還能降低他在與亂黨與伍的可能,從而褚皇還能多一個可用之人,何樂而不為呢?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開了,褚明知道後,算是喜半參憂。
那肖闞明顯是跟褚司是一路人,如今肖闞沒了兵權,他和褚司抗衡就少一分壓力。
只是這肖闞無形中成了皇帝的護手,多多少少也有點麻煩。
褚明側躺在榻上,將此事告訴了身旁之人。
“哦,不料前帝還有遺子在世。”關謠不屑一顧的說著,但心裡早已亂如麻。
“這件事實在來得突然,估計連我父皇都沒想到,這湘貴妃的骨肉竟然還在人世,而且還能出現在他面前,還是個大功臣。”
褚明一邊說著,一邊給關謠揉著手腕。
“你怕了?”關謠輕蔑地說。
“怕他做甚。”褚明在對方的腕心落下一吻,“他不過是個武夫,我看得出來他沒有奪位之意。”
關謠其實心裡還在消化肖闞身世這件事,“聖上如何肯定那肖闞就是前帝遺子?”
“據說那肖闞身上自帶信物,我父皇又派了人去詢問當年服侍過前帝和湘貴妃的人,問清了抱養肖闞的人確實是當年前帝所托之人。”
關謠心中一重,“那是何人?”
“一個叫肖堂山的前帝侍人。”褚明想了想,“不過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肖闞確實就是褚信。”
當褚明說出‘肖堂山’這個名字的時候,關謠心裡的疑慮立馬打消了。
因為,肖堂山這個名字,是他關謠替肖潛起的替名。
他當初只知道肖潛所抱養的孩子不是什麽隨便撿來的,殊不知這孩子竟然是前帝的遺孤。
關謠和肖闞做了那麽多年叔侄,從來沒想到有一天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這萬般種種,頓時像繩子打了百結一樣讓他心煩。
他答應宋玉的事,就這麽沒了下文。
他已經被褚明囚禁在閣樓上多日了,盡管他的四肢已經被鐵鏈鎖住,但褚明還是是時刻讓人守著,生怕他真的能如白鷺一樣飛出度王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