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倒沒有什麽驚訝的,都是早晚的事,“容為師想想罷。”
肖闞心裡生了個念頭當場立馬說出口:“義師可否,也從杜子美的章句裡給侄兒表字?”
不知為何,宋玉感到身旁之人有幾分期許,但還是中肯的回了句:“待稍後為師再斟酌斟酌。”
“是。”肖闞也不是很急於此,“義師,飯菜要涼了。”
盡管宋玉不曾評價過肖闞的廚藝,但也不得不在心裡慨歎過多次對菜式的味道比夥堂精細些。
宋玉吃的不多,習慣飽腹感一上來就撂筷子了。
肖闞吃得多,也正是長個頭的時候,約莫再過個一年兩載的,也能長到宋玉的個頭了。
“義師。”肖闞突然想起今天的事,支吾問道:“柳五爺讓侄兒問問您考慮婚娶否?”
宋玉臉色半僵了一下,“他老怎的讓你來問?”
“方便便問罷。”肖闞口裡還嚼著東西,“義師給個答覆便是。”
“此事……為師自會和他說的,你年紀尚小,不必操心於此。”宋玉倒了杯茶,抿了一口。
肖闞卻覺得有些不悅,語氣平冷,“莫不是義師已經心裡有了女眷人選。”
宋玉捏著茶杯,不由得打量了面前這個少兒郎,淡淡說道:“為師每日在你眼皮子下的時間多近五個時辰,侄兒何時見過為師得近女色?”
此時的肖闞,雖然臉上無波,但心裡竟生出幾分得逞,“侄兒,不當這般質問義師,若不是為了侄兒,義師也不會還不曾婚娶。”
“怎偷學來的口若懸河,淨抓著這些小事不放?”宋玉放下茶杯,無奈道。
“怎的是小事?義師的事,對侄兒來說,都是天大的事。”肖闞也放下筷子。
宋玉有點不想再繼續,“這不該是郎童該操心的。”
“義師隻管回答急婚娶否便是,侄兒也好交差。”肖闞一本正經。
宋玉也不想過多糾纏,也沒轍了,隨口就答:“回去告訴柳五爺,為師自有分寸,不勞他操心了。”
得到了回答,肖闞才松了一口氣,“改明兒侄兒就轉告他。”
也許有些愉悅,也有些稍微沒留心,肖闞桌底下的腳有意無意的碰了碰宋玉的腳尖。
緊接著,兩人突如其來的互相沉寂了幾秒。
“吃完早點歇息罷。”宋玉立馬縮回了腳。
肖闞:“義叔今夜不淨身了嗎?”
“嗯。”宋玉低沉一聲。
“好。”肖闞也不知接什麽話。
宋玉也沒再多想,拂了拂袖子便起身出去了,留下肖闞繼續臆想著什麽。
當肖闞準備入寢時,雨聲大了許多,隨即就聽到了叩門聲。
肖闞立馬起身去開門,只見宋玉穿著單衣站在門外。
“義師?”肖闞皺了皺眉,“義師您怎穿得這般單薄,夜裡易著涼。”
“無礙。”宋玉微微眨了眨眼睛,“過來問問今日早晨時,可有人還尋過為師?”
肖闞搖了搖頭,“無人來過。”
“還有一事。”宋玉兩手負在後腰。
“義師請說。”
宋玉打量了肖闞一眼,才說:“今日所問的表字一事,為叔想好了。”
“義師請授字。”肖闞臉色略喜。
“正巧今日逢上春分,又下了夜雨,也算是圓了杜子美的詩章。”宋玉姣好的面容有些溫柔。
肖闞心裡迫不及待,“那義師給侄兒,表何字?”
“徑雲。”宋玉斬釘截鐵道。
“徑雲,肖徑雲。”肖闞小聲念道,“野徑雲俱黑,江船火獨明。”
宋玉不經意間嘴角揚了片刻,“如何?”
“謝謝義師!侄……徑雲,很是喜歡。”肖闞看了對方眼睛一眼,馬上垂下頭。
宋玉心裡如釋重負一般,“喜歡便好。”
“是,義師給的,徑雲都喜勝。”肖闞低著頭含笑。
宋玉沒來由的嗯了一聲,隨即手掌落在了肖闞頭頂。
肖闞立馬被釘住了一般,不敢動,靜靜的感受著頭頂那隻手的溫度和重量。
可沒幾秒,宋玉就收回了手,“行了,早些休息吧。”
肖闞這才抬起頭,正經道:“是,也請義師,早些休息。”
說完,宋玉就背身離開了。
肖闞關上房門,背靠著門沉思了許久,霞色的臉上不由得露出會心一笑。
作者有話說:老規矩,義師=義叔
第6章 徑雲怕雷
前幾日,肖闞跟著柳五爺的兒子柳知節一夥人下山截了個小黑官的財。
結果那黑官找了個職位更大的狗官來黑夭寨前鬧事。
最後不知怎麽的,驚動了州府,最後州府讓巡司下來出面解決了此事,兩個貪官也落網了,黑夭寨倒是好好的。
晚上,肖闞看完熱鬧後,回到青玉案,見宋玉坐在院中的桌凳上,臉色黑沉,手裡還拿著那根再熟悉不過的藤鞭。
“義師。”肖闞垂頭走到宋玉跟前。
“跪下。”
肖闞二話不說,直接膝蓋落地。
“你自己跟柳知節去的?”宋玉站起來。
肖闞抬頭看了一眼對方,又迅速低下頭:“是。”
“你義父生前可曾訓告過你什麽?”宋玉一鞭子甩在了青石板上。
“磊落處世,莫再為匪。”肖闞一字一字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