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積有學有樣地裹了件被褥在身上,上下唇都在打顫:“等三個月後,外面真的還能有活人嗎?”
“……”司檁頓了頓,“看運氣了,看他們有沒有聽話照做,按照廣播的意思,封窗,籌備足夠的保暖物品——”
“沒封窗的,就看他們窗戶玻璃質量過不過關了。”
玻璃一旦凍裂,只有死路一條。
按照司檁經歷過的那次寒潮,寒潮最開始的溫度最低,持續一周左右會降一點,中間有半個月時間會再下一次暴雪反寒,那段時間是真的無人能在外界走過一分鍾。
再往後,會慢慢出現太陽,最後就是漫長的化冰時間。
化冰期很冷,溫度也奇低無比,但還不至於被凍成冰雕。
灶門裡的火燃了好幾次才成功燒旺,煙沒往屋內散,說明煙囪還沒完全被堵死。
司檁松了口氣。
他們一群成年人倒不怕什麽,大不了就吃乾糧,冷就死抗著,總能撐過去。
但羅婆婆跟尚且還是嬰孩的豬豬,沒有火炕保暖根本難以存活。
“今晚大家都睡炕上。”司檁拿起烏棄雲的手腕看表的時間,“我和雲哥守夜燒火,觀察一下後面情況。”
柴火一燒,兩邊房間溫度高了很多,總共沒了寒意。
羅智一手抱著豬豬,一手推著外婆的輪椅:“三個小時後我和荊峙來換班。”
“好。”司檁瞥了眼身側有些出神的烏棄雲,“怎麽了?”
烏棄雲回過神,琢磨著,表情嚴肅:“咱是不是要被迫禁/欲三四個月?”
畢竟這麽冷,也不方便脫衣服是不是。
“::::::”司檁還以為他在想什麽高大上的事。
雙層無語。
第91章 暴雪
“也不一定要脫衣服。”司檁意味不明地往下瞥了眼,“你燒一會兒,我去檢查一下門窗。”
烏棄雲:“……對講機戴好,有事叫我。”
這幾天他們一直有坐著寒潮到來的準備,因此每天太陽落山之前就會關好門窗。
窗戶基本封死了,主要是幾道朝外開放的門需要再檢查一下。
大門剛剛看過,問題不大,冰層雖然蔓延了進來,但裡面這一片很薄,也沒有再繼續蔓延。
二樓有兩個房間都有陽台,其中一個還是純玻璃門,幸好這個玻璃十分厚重,原戶主應該是考慮到隔音隔寒,所以定的玻璃質量特別好,這也是整棟別墅唯一沒封掉的窗戶。
裡面暫時沒人住,白天也確實將玻璃門鎖住了,但司檁還是深吸了口氣。
他握住房門把手,輕輕往下轉動——隨著哢擦一聲,門開了。
在沒有燈的冬日夜晚,司檁竟然能將這個房間的擺設看得一覽無余——
因為房間的西面的落地窗還有北面的推拉玻璃窗,都可以瞧見外面的一片銀白,將屋內照得很亮。
外面的風景倒是看不清晰,因為玻璃上印著一片片銀白的雪花紋,最初司檁還驚了一下,以為是玻璃裂了,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冰層拉出的紋路。
他輕吐一口氣,溫熱的氣息很快散在空氣裡。
以這個冰凍速度,今夜在外逃亡、或者沒把前兩天軍隊警告放在眼裡,仍在外面搜羅物資的人,包括那些沒有門窗遮擋的人,恐怕都難以幸免於難。
這一次的死亡率,恐怕不會比上一世寒潮低。
國內要好一點,有軍隊在全力挽救,發放物資,存活率或許能比前世高,但其他地區就未必了。
越靠近落地窗,接觸的空氣就越冷,司檁需要近距離檢查一下玻璃窗有沒有裂痕,三米近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顫了一下。
腳下的冰層蔓延出鮮明的分界線,司檁抿了下唇,沒踩上去。
他用手電筒照過玻璃的每一個角落,確定完好無損才松了口氣。
閣樓也一樣,不過閣樓是木質門,前些天司檁還特意用木板加厚了一層,這裡冰層蔓延的距離最少,僅僅是從門縫裡滲透了一點點。
司檁注視了一回兒,後退幾步離開,又看了一遍所有人房間的門窗,確定沒有任何失誤後才回到一樓灶房。
雖然看不到外界,但能想象,此刻外面所有暴露在空氣裡的建築,應該都已經被銀白色的冰層包裹。
“冷?”烏棄雲拉過司檁給他搓手,笑說:“哥抱抱?”
司檁竟然嗯了聲。
烏棄雲頓時貧不下去了,把人拉到身邊坐著,面前就是燒著木材的灶門。
他裹住司檁冰冷的手:“凍傻了?”
司檁氣笑了:“你才傻了。”
烏棄雲擔憂地摸摸司檁額頭:“這不像你平時懟人的風格啊,這麽幼稚……”
“……”司檁別開頭,“別拿你冰涼的手摸我。”
剛走到門口的羅智:“……咳。”
烏棄雲興致不錯地“嗨”了聲:“做什麽?”
羅智面無表情地丟來兩雙手套:“本來怕你倆凍著,現在覺得大概是我多慮了。”
烏棄雲:“不要想歪啊,我摸的額頭又不是別的地方……”
“別——別說,我不想聽。”
羅智掉頭就走,就差用跑的了。
有手套確實會舒服很多,不過在套手套之前,他們得先把手捂熱。
兩個灶門裡都在燒火,司檁和烏棄雲一人一個,將手伸進灶門口,沒一會兒就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