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他瞞著自己生氣,也可能是因為喜歡的人忽然要離開才生氣,總之遊松桉沒處發泄的怨憤,只能用來灌自己了。
“先生,您的酒。”侍者按照他的喜好拿過來了一瓶酒,又送了他一杯特調。
遊松桉看都沒看一眼,拿過那杯特調直接幹了,把侍者嚇了一跳。
不過這裡的人都不會多嘴,他們也有嚴格的安全保障,所以遊松桉才不怕在這裡喝醉,反正有那麽多保鏢和侍者看著,誰還能把他怎麽樣?
就這樣,遊松桉幾乎是報復性地開始喝,一杯接一杯。
酒精混沌了他的大腦,壓抑了十多年的情緒忽然像個野獸,叫囂著闖出牢籠。
不就是個范荊嗎?
反正他都要去當兵了,那他不如直接表白,不對,直接睡他。
遊松桉不止一次地認為,他之所以一直惦記范荊,就是因為他的欲望來自他,時間越久他就越想,那不如趁著喝醉把人睡了,那他可能就不會再惦記了。
他知道自己的酒量在哪,準備喝到半醉的時候再打電話讓范荊來接他。
可他剛拿出手機,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就伸了過來,按滅了他的屏幕。
遊松桉眯起眼,朝身側看去。
這是一個很帥氣的男人,遊松桉記得他。
這人好像叫李什麽的,是啟陽圈子裡出了名的高富帥,有本事,人也風流,男女朋友換的沒數。
“遊松桉?”男人和他碰了一下酒杯:“我是李刃。”
遊松桉慢吞吞眨了下眼,之後就收回了視線,直接無視他,再次打開手機。
李刃勾唇:“我早就聽說過你,知道你會來這裡玩,沒想到這麽巧就碰上了。”
事實上,他是給很多人通了信,見到遊松桉一定要通知他。
圈子裡都暗暗傳他要追遊松桉,只是沒人到正主面前說而已。
遊松桉點開和范荊的對話框,卻只是對著屏幕發呆。
李刃湊過來看了眼,笑道:“范荊啊,找你兄弟來救駕?”
這對竹馬,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小時候是經常出雙入對,上大學後好了些,但也擋不住他們倆在外面租個房子都要一起。
如果不是范荊直的太明顯,他們都要覺得他倆有點什麽了。
遊松桉還是沒搭理他。
他這樣傲氣的美人最勾人,李刃是真喜歡,對他的態度也不生氣,而是湊到他耳邊,曖昧地說:“這麽好的夜晚,你真要讓你兄弟來破壞氣氛?”
遊松桉偏頭看他,兩人的距離近到誰再往前一點,就能吻上對方。
李刃忽然覺得自己心跳都快了,遊松桉帶著薄紅的唇輕輕開合,李刃下意識湊過去聽他說的話。
“想睡我,下輩子吧。”
李刃一怔,旋即笑出聲,後退了一點,可視線還落在遊松桉臉上:“是我哪裡不夠好嗎?”
遊松桉沒再看他,果斷給范荊打了通電話。
他聲音有些低,也有些黏膩,帶著明顯的酒氣:“我喝多了,有人要睡我......”
李刃一僵,人都傻了。
他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雖然他確實是這麽想的。
幾乎是遊松桉的電話剛掛,范荊就黑著臉過來了。
這回就連遊松桉都驚了下,酒都差點醒了。
范荊一句話不說,淡淡看了李刃一眼,順手把遊松桉摟著腰帶了起來。
李刃急忙道:“我什麽都沒說,我剛過來!”
范荊朝不遠處站著的侍者看去,侍者嚇了一跳,立刻點頭:“李總確實剛過來。”
不知道怎麽的,明明遊松桉那麽好相處,還大方,可這個每次來接他的朋友都黑著臉,看起來一身的正氣,和整個酒吧的氛圍都不搭調,員工們都有點怕他。
范荊垂眼,看遊松桉微紅的臉:“能走嗎?”
遊松桉抬手摟住他的脖子,醉醺醺地笑:“不能,你背我啊。”
范荊默不作聲地把他背上來,直接走了出去。
他把遊松桉放進車裡,自己開車,兩人便沉默著回家。
遊松桉側頭看他的側臉,之後伸出手戳了戳他的手臂:“生氣了?”
范荊蹙眉:“我在開車,別動手動腳的。”
遊松桉看著他,忽然問:“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碰你?”
他們平時玩鬧慣了,遊松桉也總會借著兄弟的名義,和他親昵一點,可每次他們貼的太近的時候,范荊就會把他推開。
這些小動作其實很傷人,但遊松桉自己心裡有鬼,只能暗自把委屈咽了。
可今天,他忽然就不想忍了。
范荊抿唇,硬邦邦道:“你喝多了。”
“是啊。”遊松桉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那你回答我的問題,是不是很討厭我碰你?”
范荊蹙眉:“沒有。”
“那你為什麽總是推開我?”
“我沒有。”范荊下意識地攥起拳。
他心跳有些過快了,因為心虛。
他確實不敢讓遊松桉碰他,曾經他們兩人不知道搶一個什麽東西,鬧著鬧著就倒在了床上,遊松桉笑的太嗨,不小心吻到過他的喉結。
那一瞬間,范荊就覺得自己渾身像過了電一樣,當時就有了反應。
他覺得這是不對的,對自己青梅竹馬的好兄弟有反應,這不尊重,也不合理。
遊松桉的手再次伸了過去,這回不是戳,而是用指尖緩緩描摹他手臂的肌肉線條。
范荊呼吸一窒,覺得自己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抬手抓住遊松桉的手,攥在了手心。
遊松桉揚眉,調整了下坐姿,又把另一隻手伸了過去,摸到了他的腹肌。
范荊頭皮都要炸了,他咬牙道:“我在開車!”
“哦。”遊松桉覺得這酒有點上頭了,終於把手收了回去,閉上眼:“那你開吧。”
范荊松了口氣,他抬眼看了下後視鏡,發現自己臉都是紅的。
走了半個多小時,他們就到了家。
范荊把有些迷糊的遊松桉背起來,可剛走兩步,遊松桉就不安分地扭來扭去:“別背我。”
范荊不想和酒鬼計較,可下一刻,遊松桉的唇就落在了他耳畔,滾燙的唇含住了他的耳垂,含糊道:“抱我。”
范荊別過臉躲開他的唇,把人放了下來。
遊松桉抬手摟著他的脖子,臉埋在他肩頭,雙腿輕巧地攀上了他的腰。
范荊閉了下眼,才抬手抱住他,走進了電梯。
後面的事太亂了,遊松桉自己都記不太清,總之他們倆那晚似乎都醉了,也瘋了。
那之後,開了葷的大小夥子就很上頭,一直到范荊離開前的那晚,他們都還在溫存纏綿。
只是,過了這麽久,他們的關系仍然是“兄弟”“朋友”“發小”,總歸不是戀人。
最多最多,還能算是個床伴。
“在想什麽?”范荊的聲音很好聽,有些沉,湊在人耳邊說話喘息的時候,是最美好的配樂。
遊松桉輕笑了下,伸出酒杯和他碰了碰,他覺得自己還沒喝就要醉了,醉在二十歲的夜晚。
“之後準備乾點什麽?”遊松桉問道。
范荊道:“等任務。”
“我想回家一趟。”
“好,什麽時候回去,我跟你一起。”
他們家裡人都被保護的好好的,兩家人裡最危險的反而是他們倆。
遊松桉喝了口酒,語氣輕松道:“就這兩天吧,回去出櫃。”
范荊一怔。
遊松桉就笑:“這麽看我幹什麽?我又不提你,我自己出櫃和你沒關系。”
“為什麽沒關系?”范荊蹙眉。
“本來就沒關系啊。”遊松桉笑起來,瀲灩的桃花眼看不出真實情緒。
范荊攥緊了手裡的酒杯,沉默了許久,他才說:“你是不是喜歡我?”
遊松桉揚眉:“誰給你的錯覺?”
“那你為什麽要出櫃?”范荊一眨不眨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