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和這節課的教室在八零八,需要走到最裡面,可越走,童和的表情就越複雜,他似乎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了。
果然,他和前面這人一起走到了八零八的門口。
還真是沈斯年啊。
童和歎氣,想偷偷從後門溜進去,畢竟學生坐教職工電梯確實不太好。
可當他打開教室後門後,頓時傻了。
滿滿當當的人,座位似乎已經坐滿了,後面的空地上都站滿了人,可見沈斯年的人氣有多高。
童和個子高,微微踮起腳向裡面看去,根本找不到他那幾個室友都坐哪去了。
手機忽然響起來,童和關上後門,把電話接起來。
“你在哪呢?”室友小聲說:“沈教授都來了!”
童和:“我來了,你們坐哪了?”
“第一排正中間,VIP席位!”室友急道:“你趕緊的!”
童和:“......”
他歎了口氣,下意識低頭看了自己一眼,白T白鞋淺色牛仔褲,很青春很活潑,值得原諒。
童和走到前門,看也沒看沈斯年,悶頭衝到了室友給他留的座位上,把早餐拿給他們。
“哎呦。”室友急忙把早餐收進桌堂,湊近童和小聲說:“你怎麽還買油條啊,多大味。”
童和也小聲回:“趕緊吃吧,還有五分鍾上課了。”
沈斯年正在處理硬盤,然後就聞到了一點油條味,還有豆腐腦和鹵蛋,香的他胃都有些疼。
他抬手揉了一下,童和就多看了他兩眼。
教室裡人越來越多,甚至有不少沒課的都擠在走廊裡。
“至於嗎?”童和都覺得好笑,沈斯年也沒比他們大多少,現在雖然有一個院士的名頭,但仍然是在讀博士生啊。
當然,童和也完全認同沈斯年的專業和本事,不然他也不會來聽這堂課。
只是,當沈斯年微微笑著開口說了第一句話,童和就連一點注意力都舍不得轉移了。
沈斯年的課很有趣,生動幽默,那些複雜的課程和理論,被他講述出來後,就好像所有的知識都變得豐富多彩。
童和仰頭看著教授年輕的臉,看著他笑,看他笑起來會有些彎的眼睛,看他握著遙控器的修長的手指。
他臉很小,唇很潤,還有些紅,一張一合地讓童和心跳都比平時快了很多。
“生物科學,就是生命的科學。”
這句話伴隨了童和的兩年大學生活,他瘋狂選修課程,瘋狂修學分,成功破例早兩年進入啟陽研究院成為在職研究生,而他的導師,就是沈斯年。
那一年沈斯年博士剛剛畢業,卻早就已經帶隊做項目了。
報道那天,童和特意穿了一身最好看的西裝,黑色的,白襯衣,和兩年前第一次相遇時沈斯年穿的那套幾乎是一樣的。
他忐忑地來到七院大樓,當時的沈斯年還不在頂層實驗室,和雲承還是一對默契的搭檔。
童和來到門口,看到了許多忙碌的院士,他們穿著統一製式的白大褂,每個人都很忙。
但即便人這麽多,童和還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並肩站在一起的兩個身影,因為他們兩個實在是年輕帥氣又耀眼。
童和怔怔地看著那兩個湊在一起說話的人,沈斯年推了下眼鏡,忽有所感地側頭看過來。
童和瞬間站直了。
沈斯年眯了下眼,下意識打量了一下門口的年輕人。
身高腿長,頭髮有些短,看著很精神,很帥氣。
只是他看起來有些緊張,還有小孩子故意裝作大人時的局促。
沈斯年笑了下,把手裡的平板放到一邊,走向童和。
“老師。”童和站的筆直:“我是來報道的新生,童和。”
沈斯年點頭:“我記得你,我的每節課都坐第一排吃油條。”
童和不好意思地笑,輕聲說:“您還記得啊。”
“太有記憶點了。”沈斯年抬手,用手背拍了下他的胸口,說:“跟我來,帶你去入職。”
“好。”童和急忙跟上他。
走之前,他不知道怎麽的,就回頭看了一眼,正好和雲承對上了視線。
雲承淡漠地看著他,和他對視一眼之後就收回了視線。
“你先跟著我做項目。”沈斯年邊走邊和他交代之後的學習和工作內容。
童和一怔,急忙問道:“我現在就能跟項目了嗎?”
“當然,你的能力我知道。”沈斯年側頭看他,說:“還有個原因是,我搭檔要轉到六院了,我需要一個助理。”
“剛才那個就是你搭檔嗎?”
“嗯。”
沈斯年沒多說,隻道:“今天先跟我,晚上我陪你去搬家。”
“搬家?”童和發現自己這短短兩分鍾接受了好多驚嚇,也算驚喜:“搬到哪?”
“宿舍。”
童和想問是和你一起嗎?但他沒敢問。
當晚,沈斯年就開車帶童和回了趟學校。
“老師,那你在樓下等我,我東西不多很快就下來。”
沈斯年卻跟他一起下了車:“兩個人快一點。”
之後,他就不由分說地和童和一起進了宿舍。
童和很想攔住他,因為他覺得沈斯年這個乾乾淨淨的樣子,和宿舍裡這個氛圍很不搭調。
當然不止他這麽認為,所有人都這麽覺得。
他們這是同系的宿舍,大家都認識沈斯年,所以看到他後全都震驚不已。
“臥槽,真是沈教授啊。”
“那是童和吧?他居然真的考上沈教授的研究生了,他這回可是大弟子了。”
“之前聽童和說他要兩年修完本科,然後考沈教授研究生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吹牛呢,沒想到是真的,這才是牛人。”
這些討論聲幾乎都進了沈斯年的耳朵,他側頭看了童和一眼。
童和乾笑了一下,生硬地轉移話題:“老師你餓不餓,等會我帶你去吃飯吧,我們學校附近有個很好吃的酸辣粉。”
他真的就是沒話找話:“沒事,你不吃也......”
“好啊。”
童和頓住腳步,仰頭看著走在兩個台階之上的人。
沈斯年回頭看他:“杵著幹什麽?趕緊搬完吃飯。”
“好嘞!”童和笑出一排大白牙。
搬行李的事最後也沒讓沈斯年動手,童和的室友們看到沈斯年差點嚇死,手忙腳亂地幫著童和把東西都搬完了。
酸辣粉的店很乾淨,沈斯年這個人雖然看著龜毛,其實對生活質量沒什麽要求,所以對於在什麽環境下吃什麽東西他都不在意。
而且他酷愛吃辣,就連泡麵都要吃香辣的,這碗酸辣都夠勁的粉直接滿足他的一切喜好。
看他吃的那麽香,童和也覺得自己碗裡的粉比平時更好吃了。
那之後,他們就開始了正式的磨合。
但出乎意料的,他們的默契很足,幾乎是沈斯年說了上句話,童和就能補出下句話。
這可能是因為童和太了解沈斯年了,因為過去的兩年內沈斯年所有的課他都會仔細記筆記,他所有的論文童和也會反覆翻看。
因此對沈斯年的遣詞造句說話方式,以及行為方式等,童和都幾乎算是了如指掌。
而越接觸,童和也越發現沈斯年這人和他想象中很不一樣,他很隨和,很專業,也會發脾氣,忙起來可能臉都不會洗。
沈斯年的多面性每一樣都那麽有趣,以至於童和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把對這個人的崇拜,變做了另一種感情。
這種感情讓他即便有了獨立帶隊的能力,也不願意去掉自己是沈斯年助理的身份。
而他也終於如願以償,讓他們成為了全院最默契的搭檔。
他們的關系一直都沒有改變過,童和也從來沒敢肖想他的沈博士,只是偶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讓自己放縱那麽一時半刻。
要不是末世的到來,要不是解玉樓和池畔的相愛,童和可能至今都不敢對沈斯年做出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