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童和醉酒那晚發生的事,沈斯年就會覺得自己可能也不太正常了。
童和一直以為他們全都喝醉的那晚,他們才是第一次接吻,可事實上,在童和因為吃醋而耍酒瘋的時候,他們就做過一點更親密的事情了。
雖然沒有做到最後,但其他該做的不該做的他們都做過了。
沈斯年仰頭看著漫天的煙火,耳邊是音響裡一首輕柔的情歌,身側坐著的,是屢次讓他失去分寸的人。
“咱們好像從來沒這麽放松過。”童和笑著看他。
沈斯年今天沒戴眼鏡,明亮的眼睛和濃密纖長的睫毛毫無阻隔地露出來。
“不是。”沈斯年說:“你剛剛來的時候,咱們還有時間偷溜出去吃夜宵的。”
童和往他身邊歪了歪身,和他碰住肩膀:“一開始我還怕你不愛吃那些小吃攤,後來發現科學院那片你比我熟。”
“我都在那待了多久了。”沈斯年仰頭喝了一口啤酒。
他脖頸彎出一點漂亮的弧度,喉結輕滾了兩下。
童和忽然覺得嗓子有點乾,他也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喝的快而猛。
“老師。”童和忽然道。
“嗯?”
“你想過我們的關系嗎?”
沈斯年微怔,看著他優越的側臉,沒說話。
“我想過。”童和沒敢看他,自說自話道:“你就當我今天喝多了,讓讓我吧,我只是想和你說說這些話。”
“我記得咱們見過的每一面,記得你的每一個小動作,我對你的行為習慣了如指掌。”
“我崇拜你,喜歡你,也......愛你。”
童和攥緊了拳,手裡的玻璃杯都幾乎要被他捏碎:“我記得那晚的事,我只是不敢說,怕我一提起來,就會和雲承一樣,被你厭惡。”
沈斯年是真的被驚到了,他沒想到童和居然沒有斷片。
所以說他們做過的事,他們倆其實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誰都沒有把它提起來。
沉默許久,沈斯年才說:“我沒有厭惡他,是他自己不願意和我待下去了,而且他也更適合做病毒研究。”
“是嗎。”童和側頭看他,眼眶有些紅,視線也很朦朧。
這樣的童和在沈斯年看來,就像一隻可憐巴巴的小狗崽,還是受了委屈的那種。
沈斯年抿唇,童和又道:“那晚的事,你都記得,對嗎?”
沈斯年輕聲說:“喝酒的是你。”
“對。”童和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可做完後,把我扔在房間自己離開的,卻是你。”
沈斯年就笑了:“那我不走幹什麽?等著你酒醒後質問我為什麽趁人之危嗎?”
“老師。”童和蹙眉。
他巴不得沈斯年對他乾點啥呢,怎麽可能說那種話?
沈斯年收回視線看向遠處,輕歎:“你太年輕了,我不該耽誤你。”
“我沒覺得耽誤。”童和急了:“你要是不願意和我在一起也沒關系,我都可以,你把我當成什麽都行,助理還是床伴,只要你叫我,我肯定立刻滿足你。”
“我說的是真的,老師。”
“只要你不把我推走,我就永遠不會離開你,如果之前你是不相信我,那咱們現在共同經歷了這麽多,一起出生入死,你還是不願意相信我嗎?”
“而且前段時間我總是做夢,夢到你被......”
“哎總之,我不想再這麽下去了,我想跟你再親近一點,我不想讓我們都後悔。”
童和似乎是真的喝多了,平日裡條理清晰的人現在卻連話都說不明白。
沈斯年定定地看著他,忽然抬手,揉了下他的頭。
童和愣住,想繼續說的話被他憋了回去。
“早都想這麽做了。”沈斯年笑著收回手,說:“手感確實不錯,怪不得解隊那麽喜歡揉小池。”
童和找回自己的聲音:“老師,你別轉移話題。”
“嗯?”
“我說我喜歡你愛你,你願意讓我怎麽樣都行,我隻想和你再親近一點,哪怕沒有名分只是一個床伴一個情/人我也願意!”
“噓。”沈斯年朝後看去,胖子他們還在喝,幾乎都東倒西歪了。
池畔和解玉樓湊在一起說小話,范荊和遊松桉已經進了帳篷,燈也不打,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在幹什麽。
沈斯年忽然覺得有點熱,他抬手扯了下領口,本就開了兩顆扣子的襯衣頓時又開了些,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胸膛。
童和被那片白晃了眼,狼狽地垂下頭。
“我喝多了。”沈斯年歎了口氣:“先去睡了。”
童和悶悶地看著他的背影,垂頭喪氣。
沈斯年躺回帳篷內,這帳篷不小,住下三四個人都沒問題,但為了舒服,他們都是兩人一個帳篷。
他沒開燈,就那麽躺在黑漆漆的帳篷內,身上的衣服都是襯衣和休閑褲,連睡衣都沒換。
他抬手放到胸口上,雜亂的心跳昭示著他躁動不安的心緒,對於童和近乎卑微的表白,沈斯年說沒有動容是假的。
其實仔細想想,他對童和的容忍和關心,一直都很不正常,他之前的所有搭檔和助理都沒有過這樣的待遇。
他之前以為那是因為童和是他唯一的學生,他又欣賞他的才華和毅力,所以才那麽愛護他。
可自從他察覺到童和對他的心思之後,沈斯年就知道,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麽簡單。
他對童和再愛護,也不至於慣著他讓他對自己做那些事,可他還是做了,並且心甘情願。
這很不對,這給強大的沈博士帶來了很重的困擾。
他很想好好思考一下他和童和的關系,捋一下他自己的感情,可一直都沒有機會,又或者,是他一直在逃避。
一個從未幻想過愛情和伴侶的人,驟然遇到這種事,第一反應應該是拒絕和排斥,之後才是反思和考慮。
他對雲承確實是那樣,在雲承對他表白後,他第一時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不需要一個愛他的伴侶,只需要一個專業的搭檔。
但面對童和,他卻根本沒有考慮過拒絕,第一想法就是要好好考慮,再慎重地處理這件事。
這件事拖了太久,他一直在裝糊塗,可今晚,童和還是把一切都掰開了放在他面前,最後的決定在他手上。
沈斯年深深地歎了口氣,他抬起手臂擋住自己的眼睛,平日裡運轉靈活的大腦現在就像生鏽的老舊機器,動一下都難。
帳篷外,段永思拎著半瓶白酒走到童和身邊坐下。
童和看了他一眼,把空酒杯遞給他,接回來的時候就是滿的了。
兩人碰了個杯,童和一口就進去了半杯子。
段永思看他一眼,笑說:“有心事?”
“嗯。”童和也不瞞著他。
雖然不是很熟悉,可他們也算是一起出過任務,有過命交情的。
而且他也看得出段永思不是不靠譜的人,相反的,以段永思的風流之名,說不定還真能幫他打破眼前的困境呢。
“沈博士拒絕你了?”段永思問。
童和搖頭:“也不是拒絕,但也沒同意。”
他有些擔憂:“我是不是太逼他了,所以他覺得我煩不想搭理我了?”
段永思單手向後撐在草地上,仰頭看著月亮,說:“我看得出他對你很不一樣,你為什麽不再試試?”
“我剛才已經問了他好幾遍了。”童和煩躁道:“我都說我願意跟他做床伴,他只要願意讓我和他再親密一點就行,可他卻一點回應都沒給我。”
他朝不遠處的帳篷看去,說:“我覺得他現在應該不想見到我,我晚上和你們睡吧。”
“別啊。”段永思好笑道:“你應該是我們這些人裡最了解他的,你想想如果有人跟他表白,會有什麽下場。”
童和果斷說:“被拒絕,被排斥。”
段永思聳肩:“這不就結了,他又沒拒絕你,就證明他對你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