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把拌好的紅薯葉也端上,上官澤快速扒了口飯,都不等咽下,就跟白秋商量起明天的菜和湯。
“秋弟,我白天陪你去磨地,中午我們去市集,買點東西。”
白秋:“什麽東西,阿澤哥,你不會還想買鴨子?都跟你說了我不會做烤鴨。”
上官澤:“這有什麽難,你不會,我們直接從酒樓買,晚上,你加幾個菜就行,再買點面,可以烙餅包餃子。”
“包餃子好,我會,可……”白秋說著說著就撂下了筷子,秀麗的眉微擰,“我就不上街了,阿澤哥你想吃啥想讓我做啥盡管買,你買了我做就是。我不太想出去,不能陪你,很對不起。”
“那不急嘛,等你什麽時候方便,我們再……”
“都不太方便,短時間。”
白秋接道:“不過到了年底,該置辦年貨了,我會跟你出去的。”
第101章 你在躲情人
“到年底,還有差不多三個月,你要在家窩三個月,不怕長蘑菇?而且,你的雞舍呢?搭雞舍的紅磚、雞苗,都得去市集買。快過冬了,大棚建材也要去市集找人幫著弄,你是雞舍,不是雞窩,這些你該比我清楚。”
“我知道,我打算拜托村長,我到時會給村長列個清單。”
白秋咕噥著,似乎也意識到這麽做不妥,畢竟村長是個外行人,再者,圈地、搭雞舍是他自己的事,自己的事怎好都交給別人?可是,他現在是真不敢出去,他怕自己一出去,遇見不該遇見的……
夏滿和賴頭,應該都會找他,倘若他們在大街上碰見了,賴頭也就算了,夏滿怎麽辦?他該如何跟夏滿交代?他撇下夏滿走,算不算始亂終棄?算不算不守諾言?
“你這樣做不行。”上官澤看出了白秋的冒失敷衍,“且不說村長答不答應,就是他答應,他不懂,買回來的東西不好,不能用,你是退回去,還是硬著頭皮付錢?白秋,你也不闊裕,我不明白,你為什麽不肯到街上去,你在害怕什麽,難道,你在躲人?”
“我……”
“你就是在躲人吧。”
上官澤沒給白秋否定的機會,一口咬死,飯桌的氣氛隨即陷入僵持。
白秋尷尬地捧著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後索性一丟筷子,痛痛快快地承認:“是,我不上街,就是在躲人。”然後又賭氣地朝向阿澤,“你不也在躲事?”
“我瞧你一點也不像農家人。你不是懶,你是壓根不會!你不會翻土、播種,你也不會育苗,養雞養鴨養驢,你都不會。你的手不是乾活的手,我從小就在村裡,經常乾活的手是什麽樣我最清楚,你那雙手,又白又修長,是讀書人的手,還是養尊處優的讀書人。阿澤哥,你來頭不小,不乾活,卻能做富貴閑人,你有秘密,我也有秘密,既然我們都有不能為外人言的秘密,就別說啦。”
“是嗎,你眼光不錯,可是我的秘密和你的秘密不是一類,我們的處境也並不相同。秋弟,你躲人,但你還能生活,能圈籬笆蓋雞舍,你做這些你快樂,缸子村也稱得上是你的樂土,而我……”
上官澤目光閃爍,高高的鼻梁仿佛一下子坍塌了,“我不過是在一片更廣闊的天地坐牢,誠然,它比真正的監牢好太多,可再好,它也依舊是牢籠。我困在這,什麽都施展不了,活生生等死罷了。”
“怎麽會呢……”
白秋心疼地望向阿澤,他能感覺出阿澤身上充滿了鬱氣和喪氣,但他無法理解。
為什麽阿澤會說自己在缸子村是身處牢獄?為什麽他說他什麽也做不了?阿澤想做什麽?
不會種地,不會養家畜,總可以做生意,不喜歡做生意,總不會是喜歡讀書?
哦,那確實是一雙舞文弄墨的手。
白秋的視線又落回阿澤執著筷子的手上,阿澤的手是他見過最好看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甲平整,手背緊致白皙,像一塊溫玉。
阿澤的人也像一塊溫玉,清冷高貴,還有種歷經世事閱盡千帆的成熟。跟阿澤在一塊,白秋總能心平氣和,這正是阿澤超然淡泊的氣質所帶給他的。可今天這股超然物外的精氣不在了,取而代之,是一種深深的失望和愧悔。
失望,白秋多多少少明白了點;愧悔,他就一點也不明白,也不敢問。
白秋知道,這一問,恐怕會牽扯出阿澤最大的秘密!他無意打探別人的私密,更不想傾聽他人的秘密,秘密一旦被分享,意味著分享秘密的人,關系也會一下子變親近。
白秋認為,當前和阿澤的關系已經足夠親近,再親近,就不合適了。
因此,他很懂地停住了嘴,並十分聰明地把話題引開。
“不如,你跟我一樣試著養些小動物?人都有難的時候,不開心時肯定希望有人陪。你看我,雖說是一個人,身邊總還有個巴掌,撐不下去了,我就對自己說,不能放棄啊,得好好活,還得養巴掌呢!這麽一想,就振作了,你也來呀。”
“養狗麽?”
上官澤淺笑一聲,調侃他:“我這把年紀,養狗,何年何月才養的熟?你的巴掌是大狗,我要養條奶狗,等它長大得三四年,三四年,誰又知道三四年後是什麽光景。”
“不知道沒關系啊,我的意思是,人該有個依賴,有個奔頭。嗨,要怎麽說呢,就是說,當你感覺自己被依賴了,你活著就有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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