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滿發現,在白秋無情地不告而別,能跟他說話的,可以給他訴苦的,竟只剩一個冬冬,還是他睡過又嫌棄的黑巴瘦小冬冬。
“來,你先吃個蛋,你一天沒吃東西了。”
冬冬把蛋扒好了遞給他,拿出紙,一臉認真地寫寫畫畫。
“花溪村你排除了,西廊橋你也去過了,十八裡街,你找遍了吧,該找的地方都找了,這秋哥還有可能去哪啊……”
第100章 大塊肉澆飯
“這,我也不知道。”
夏滿呆滯地握著雞蛋,燭光下,他的臉削瘦的嚇人!短短一個月,曾經英俊愛笑的小管家就變成了只會沉默發愣的枯老頭。
冬冬總勸他要振作,說振作了才有精力繼續找白秋。
夏滿原也是這麽想,他拚命振作,強迫自己吃飯,讓身體有力氣,好能夠找白秋。可一個月過去,所有白秋可能去的地方,他都找遍了,依然找不到一點蹤跡,這個人就好像從來沒存在過這個世上,消失都消失的寂靜無聲。
最後一個見到他的是粉桃,她說他是帶著狗自願自覺地走的,沒有人逼迫,也無人驅趕。
他追問當時的情形,問粉桃為何不阻止,粉桃回他,她沒理由去阻止。
他再問,粉桃就不說了,抿著嘴,臉上寫著生氣。
他去問小姐,小姐也沉著臉不說話,與此同時,賴子被趕出了府。
隱隱約約,他猜到了什麽。
他不敢確定,更不敢相信,或者說,即使相信,也無法放棄。
秋哥,那是他的秋哥!!!
是他的結契兄弟,他的妻,他求神求佛求回來的小白梨。
夏滿無法接受自己一夜之間竟成了孤家寡人,他甚至沒得到一句應有的交代,他的妻就把他撇下,獨自離開。
明明前一天,他們還坐在一起研究,等告別了上官府,要在附近的村子搭一個村屋,要種菜,還要做生意,他們連去哪做生意都想好了,怎麽突然就變了卦,就不算數?
夏滿只要回憶起白秋拋下他走的那一天,心就痛的直抽搐,腦門也疼,眼睛也疼,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舒爽的。
老鐵匠告訴他,白秋走可能是蓄謀已久,因為他明知天要下雨,還堅持牽了狗出門,若是這樣,夏滿就更不理解了——如果白秋早就決定了不要他,那使他做出這個決定的契機是什麽?
他有太多節點可以選擇不要,在自己逛妓院找男倌時,可能中標染上楊梅大瘡性命不保時……那時候他沒走,為什麽現在反而要走?
把疑點全部拉回,假使他最開始的猜測,跟賴頭糾纏不清,敗壞上官家風氣,知恥離開才是真實原因,那他又為何不告訴自己?
難道他怕他嫌棄他是個不知檢點的水性楊花的家夥?
可事實是,無論他是個什麽樣的家夥,他夏滿都需要他,喜歡他,他們是結了契的契兄弟,是男人與男人間的夫妻。
當時結契就說了要一生一世榮辱與共,神明在天,你怎麽可以騙人?!
“小姐不同意幫我找,冬冬,我已經打算報官了。”
“報官,讓官府幫忙嗎?那他們會盡心嗎?”
“不這麽做我也沒別的法子了。”
夏滿深吸了口氣,兩天沒合眼,眼睛裡拉滿了血絲。
“我不敢把他一個人扔在外面,白秋之前就是一個人出了事,找不到他,說不準還會出事,所以必須找到!哪怕他不想跟我過了,讓我今後都滾遠點,我也得先確認他的安全才能滾的安心。白秋走時身上沒帶多少錢,我怕萬一遇到劫道的山匪,他可能連飯都沒得吃。”
*
“這鍋飯是不是要好了?”
夜晚的缸子村,上官澤坐在白秋家的小院,窗外小風呼號。十月天,寒霜降,白秋擱爐子處擺了個炭盆,小屋被熏騰的很是溫暖。
掀開壇蓋,壇裡的肥肉已煨成了烏梅色,白秋邁過壇爐,走向上官澤正看著的灶台,蒸米飯的香味在灶台上空飄散。
白秋沿鍋壓了壓最上面的一層米,米粒厚且結實,鄉間的米比城鎮的米要硬,就好像鄉間的人也比城鎮的人有韌性。
預備圈地做雞舍的小山坡,村長答應讓同村不在農忙的村民幫磨一磨,十月天溫度降得特快,白秋想挑個暖和日子再叫鄰居們動工。
結果,村長一發話,所有答應要幫忙的村民一個也沒閑著,三下五除二就幫他磨了第一波,剩下第二波、第三波,和一些細致的小活兒,他完全可以自己做。
還有阿澤,白秋也是後來才知道,他能順利承包下後山那片地修建雞舍,阿澤出的力最多。
和他爭地的農戶之所以提出退出,是因為阿澤拿自己家的魚塘和人家換了,白秋從裡正口中得知這一消息,第一時間就想要支付阿澤出讓魚塘的損失,可阿澤卻隻字不提錢,隻讓他以後管他的飯。
白秋曉得阿澤在這個村子裡是出了名的懶漢,雖然用飯抵魚塘怎麽也是他賺阿澤虧,但他可以把飯做的豐盛可口,這樣阿澤吃著開心,他也就覺得多還了幾分人情。
“好了!!”
白秋壓完米拿出碗,一人一個,盛的滿滿的放上桌,又去勾那壇子肉,燜成烏梅色的壇子肉,整個一大塊蓋在雪白白的米飯上,湯汁濃鬱鹹香,一點點滲透進米飯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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