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眼睛濕潤地把著老鐵匠的手,她不是笨蛋,豈能不知白秋是故意躲著她,她不喜歡上官嫣然,可她今天來用的是原家當家夫人的身份,她不能撒潑,不能搗亂,不能給原家抹黑,只能這樣卑微地求一個打雜的老頭通融。
玉茗心中有一種贖罪的快感。
看,她也碰了一鼻子灰,被家丁拒之門外,還讓個小孩子陰陽怪氣數落了一番,她也憋了氣,啞了火,這樣秋弟總能高興?總能稍微原諒她一點?
“我會把藥給他的,夫人,不送啦。”
在玉茗的殷殷期盼中,朱門慢慢閉合,夏滿隨便瞟了瞟老鐵匠手中的藥,生肌露,愈骨膏,還真是下了血本!原以為白秋認的義姐只是深閨騷動的婦人一時寂寞拿他解悶,想不到那大家婦人還真上心,一來就給夏滿解了惑——白秋昨晚沒被驢馬爛子糟踐,而是被大府小姐褻玩?
夏滿以前聽過,深閨大院,丈夫常年不在家,貴婦們憋瘋了,便花錢雇些小倌,給他們東西自娛取樂,這樣既不算對不起丈夫,也給無聊的生活增添一點樂子。
原夫人那麽愧疚,眼淚汪汪地送來一筐好藥,準是把白秋當成兔子取樂,然後沒把握好分寸,傷了他!而白秋支支吾吾地不肯交代,估計也是怕累及原夫人的名聲,這樣一串連,所有的事就都通了!
白秋沒有被糟蹋,他也沒吃別人啃爛的,白秋,還是他清清嫩嫩沒有一顆蟲眼的小白梨!
夏滿奪過藥,興衝衝就要往裡走,卻被老鐵匠一拍肩膀,叫住:“不許欺負秋哥兒!”
果然聽見了,這老不羞!
“我沒欺負!”
“還頂嘴?”老鐵匠罵道:“想姑娘了,紅館裡有的是供你玩,上官家不是窯子,不是你乾混蛋事的地方!滿小子,你別飄,你逼迫白秋,小姐還不知道,要讓小姐知道你是這樣惡劣的人,三院的大管家你就別想做了!”
“你胡說八道!我和白秋,我們是兩情相悅的!”
夏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他跟白秋好不好,歸根結底是他們的事,老鐵匠這樣橫插一杠,算什麽?難道他也覬覦管家之位嗎?
“我和白秋結對是小姐默許的,你等著瞧好了,白秋早晚要答應我。”
“那你就等他答應了再做風流事!秋哥兒是個軟心腸,我看到他不需要問就知道他經歷了不少磨難,你不能仗著人家性子弱膽小就欺負人家!你逼他那個……他因為欠著你的恩,不拒絕,讓你如了意,可那不是他真心所想。你若真的喜歡他,就不該卡在這個時候,這個時候說這些不就是挾恩圖報?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啊!”
第42章 講個故事吧
我想要個塞餡的麵團團,有錯嗎?喜歡一個人,親他,摸他,是本能,怎麽就成了臭流氓了?
夏滿咕噥著,悶悶不樂地回了房,一邊嫌棄老鐵匠多事,一邊把他的話記在了心裡。
其實,在猜出白秋那身礙眼的痕跡不是為人糟蹋,而是深閨怨婦排遣寂寞的調戲,夏滿就沒那麽記恨了。
面對騷的髒的,他會想作弄,面對安靜的完好的,他同樣忍不住疼惜,夏滿把對白秋的其他感情通通轉化成了疼惜,因此,在看到縮在牆角眼神迷茫的白秋時,硬生生收住了清晨勃發的欲望,轉而柔聲安慰,白秋也在他的安慰下狀態逐漸好轉。
“玉茗走了嗎?”白秋問。
“走了,真想不到,你的義姐居然會是原家的當家夫人!她也是真看重你,傷了你,還屈尊降貴地來送藥,秋哥你瞧,這都是醫館上好的外傷藥,每一瓶都價值不菲,我給你塗上吧。”
“不用了,我也要走了。”
白秋沒接那些藥,夏滿拉他他也沒迎,而是轉身從被窩裡掏出了小布包。
可憐的菜農,來城裡折騰一趟,行李竟越折騰越少!大部分擱在原家和三七胡同,白秋不敢回去拿,剩這一小包幾文錢,白秋決定攢著,等明年去收菜種,今年是來不及了,眼瞅著九月秋老虎,十月寒霜,十一月十二月吹大雪。
白秋沒本錢糊棚跟老天爺搶塞口,好在他一人一狗花銷也不大,剩這點本,還是可以幫他熬過這個冬的。
“小滿,拜托你,把巴掌牽過來給我好嗎?”
白秋下地,趿拉著,無力還往外踱,夏滿急的一抓,白秋扭身,半邊胸都痛了,鞭痕猶在,草草抹的劣質藥粉最多只能做到消炎,三伏天沒過,外頭要麽大太陽要麽下暴雨,這些都不適合白秋養傷,他頂著一身傷回村實在是下策,夏滿不能看著白秋就這樣自我放逐了,硬拉著他,不讓他往出走。
“怎麽啦秋哥,你傷還未好嘞,這就要出去?你不要攤子,不等三小姐了?”
“……”
“秋哥,你,是不是因為我剛才輕薄了你生氣?”
手中細嫩的小胳膊突然不掙了,夏滿心下了然,抓著白秋的手,說道:“如果是因為我輕薄你,我給你道歉!秋哥,對不起,我不該那麽做,我明知你傷心,還半逼迫地要你跟我,你一定是討厭我了?”
“沒有。”
白秋抱著行李,夏滿真誠地在他身後道歉,小青年清俊的飽含愧疚的聲音讓他也猶豫起來,夏滿適時奪走了白秋懷裡的包袱,轉手一扔,扔上炕頭的小櫃。
“我保證以後你不願意我就不碰你,秋哥,我對你是真心的,時間會證明這一點。現在,我們來上藥,等你好了,等三小姐回來,她一定能幫你重整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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