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裡街最不缺的就是客人,是好熱鬧的客人!是有錢的客人!再小的客棧,只要站在十八裡街就能賺錢,再窮的老板,開張在十八裡街的當天,也無不是賠本賺吆喝。管你賣什麽,便是捏個泥人也要交過稅!稅越大利越多,十八裡街的鋪商老板早就成精了,他們眼光放的長遠,為了攬客什麽都做。我才弄來些鹵味炒貨你就心疼,論起開張造勢,我們這還算常規的呢,比起些非常人玩的非常法,咱倆委實是不夠看的!”
“西廊橋的鹵八件不夠看?這邊做生意都這麽拚?我是不是選錯地方了?”
聽了玉茗的話,白秋驚的直怎舌,他是沒做過生意,讀書少,人也遲鈍,連佔地交租行商過稅都不知,攤位開張要做什麽也不知,十八裡街過往的都是啥樣的客人,他一概不清楚。
他來鎮上委實來的少。
都是幾年前,砍了柴,賣給周邊的小客棧,換些殺豬菜和燒酒,余錢再買隻小玩意逗錦兒樂一樂,這就是他,一個菜農,同荷花鎮打的全部交道。
他隻知十八裡街熱鬧,卻不知熱鬧在哪,如無玉茗點撥,可憐他還糊裡糊塗地扯著嗓子喊,哪有人理?
十八裡街,才不是個僅憑幾聲喊就能揩到錢的地方,更別提他喊的那麽平常,全沒把面攤的優點喊進去,喊起來像乞討。
他是不懂花錢人心中的那點賤,一樣東西,要是太好得到了,就顯得不那麽珍貴了,好吃的,沒人問沒人排隊,自然是不需要嘗試的。
玉茗是商戶之女,這裡面的彎繞比他了解,他何其有幸,遇到這樣的女中豪傑做姐姐?
這都是原隋給的。
他有地方住,有生意做,有朋友幫忙,皆是托了原隋的福。
白秋心裡存著對原隋的感激,總歸是不再說乾好就搬走這樣的話,但搬攤的事他卻要考慮,他不能一輩子倚著玉茗,可他的智商真能玩轉十八裡街嗎?白秋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
“姐你給我拿個主意,我是換個地方還是繼續在這裡做下去?”
夕陽下,白秋和玉茗坐在面攤外的小凳,白秋茫茫然發問,玉茗持著鮫帕拂過他的額頭,甜聲說:“要我講,你若嫌累,不開也無妨,弟弟這般標致,根本沒必要去吃大苦!”
“原大爺是真心喜歡你,我姐姐同意你進原家的門,你進來,喜歡經商,我們幫你經商,不用掌杓也不用吆喝,就舒舒服服地坐在掌櫃的位子上收錢,這日子多好!”
第23章 霸道姐姐
“姐,你還是這樣勸我,非撮合我和原隋,我說了一萬遍,也是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那你就再想想麽,我給你選的都是往後余生能看見的最好的路了,好孩子,除了沒有名分,姐姐什麽都給你!原隋也會對你好,你進了原家沒有那麽多規矩,沒人敢欺負你,給你眼色看,你有什麽不情願?難道骨頭裡犯賤,就想在外面挨風雨?”
玉茗攥著白秋的手,尖長的指尖在他手心裡抓撓,其實像她這樣的有夫之婦,即使對待丈夫要納的小妾,也該適當保持距離,可她一看白秋就喜歡,認了他做乾弟弟,又不放心他在外面一個人。
才拋頭露面一天,就有單身的漢子找上門,多經營幾天,指不定被騙成什麽樣呢!騙了財倒是其次,就怕好好的水龍玉碾落了風塵。
玉茗全不知她認的好弟弟早在風塵裡打了滾,但凡白秋看男人的眼光有她一半好,也不會三十了還混成這糊塗蛋。
白秋也知道自己是有那麽點賤,可他就是舍不得錦玉,過去跟錦玉好的日子像刮骨刀在他脊背上刮,二十八歲愛上十八歲,本就荒唐難長遠,白秋卻跟老房子著了火,嘴上喊著要忘,入了夢,依舊是同錦兒為伴的那些年。
玉茗一勸再勸,白秋都想告訴她,自己有喜歡的人!他不會直說那個人是錦兒,但以玉茗的性格不會刨根問底?
白秋是真想要玉茗這個姐姐。
他不想因拒絕了原隋而惹姐姐生氣,可他也不明白,他的好義姐,怎麽偏對原隋的事那麽上心!
就在他欲坦白自己心有所屬之時,面攤上又站了人,是他的“熟人”,有過一面之緣的小帽,戴著頂二郎帽,笑眯眯地問:“是小白菜嗎?”
白秋從玉茗懷裡彈開,手下意識揩了揩圍裙,“啊,是你。”
“是我,我來給櫃頭送信,櫃上的夥計說街中新開了家面攤,味道不錯,還送鹵八件和炒瓜子,我想左右出來了就乾脆在外面吃了,蹭兩盤鹵八件,沒想到這面攤的老板會是你!小白菜,你轉運了,前幾日不還隻提著筐賣白菜?還是爛爛的小白菜。”
“爛麽?三小姐吃壞肚子了?”
一聽小帽提及他送的菜,白秋慌了,生怕給那上官家的三小姐吃出毛病。
她吃出了毛病,錦兒一準要心疼,問到是他,不定會怎麽想,保不齊就誤解他因愛生恨,嫉妒人上官小姐,才獻的爛白菜,那他可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白秋一生中有太多怕的事情,最怕便是錦兒的嫌棄,即使被拋棄時,這滋味他已經嘗過了……
“嗨,你想哪去了?我逗你呢!”
小帽看白秋臉都白了,連忙解釋:“其實那兩棵菜是好的,我拿去給廚娘做了上湯小白菜,三小姐很是喜歡,我想著有空了再去街上找你,專收你的菜,想不到一晃眼,你都賣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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