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什麽?”
上官澤樂開了花,迎著白秋憋氣卻可愛的眼光,彎腰撿起書,特意找了張最親密的舉在白秋面前。
“瞧這春色,嘖嘖,這不也是愛情的一部分?何況書封皮都告訴你了,那條女人的紅裙帶,不也都解開甩在地上?秋弟你是真笨的可愛,這麽明顯的暗示你沒看出來,該不會只看到寒梅,就以為它是講怎麽種樹的吧?”
“你,你一點也不像讀書人!”
白秋被頂的啞口無言,只會笨拙地重複:“你不斯文,你太不斯文了!”
“我不愛看這些書,什麽武俠神鬼還有那個什麽裙什麽梅,我通通不看!你快點拿走,不拿走,我就把它們當柴禾燒了,正好給我的雞崽升升炕洞的溫!”
“咦,你真不看?先不開玩笑,這本《冷月傳奇》可是非常不錯的哦。”
上官澤放下《玉梅春》拾起《冷月傳奇》,隨便找了一篇,隻給白秋讀了個開頭,就把人吸引了。
“還有這樣的事?!白貓嫁給山鬼,為什麽讓人縫婚鞋?還要求他去補好繡鞋上鴛鴦的眼,補好了會怎樣?”
“補好了,縫鞋人自己的眼睛就瞎了啊,他是把自己的眼補給了鴛鴦的眼。”
“那他要是不補呢?”
“不補,白貓娘娘發怒,就不是借眼,是奪命了!”
“白貓娘娘好不講道理!”
白秋越聽越上頭,後面已經完全沉浸其中,設身處地地為那可憐的趕路人出謀劃策。
“要我我就不給他繡,憑什麽要搞瞎我的眼睛?我就跑!”
上官澤:“你跑哪去?山上可都是霧呢,而且山是屬於山鬼的,他今天是新郎,你是撞在這對鬼夫妻手裡了,想走走不掉。”
“真走不掉嗎?”
白秋傷心了,萎在床上,腿邊聚攏著他的小雞,仿佛他是那隻孵小雞的大雞。
“太不公平了。”
大雞抱怨:“趕路人也沒做錯什麽,就因為他趕路,不小心撞上了鬼娶親,就要拿走他一雙眼睛。若真的失明,那麽險峻的山,得怎麽下去呢。”
“對啊,怎麽下去呢?”
上官澤也露出困惑,“趕路人到底失沒失明,有沒有被鬼夫妻借走眼睛?哎呀,這可真是撲朔迷離呀。”
“那你就快說嘛!”白秋急了。
上官澤卻故意和他賣關子,“後面寫的我沒看,我也不知道。”
白秋:“那你看嘛!”
上官澤:“我不看,除非你跟我學讀書寫字,等你學成了,要看你自己看。”
“原來在這等我。”
白秋再一次撇嘴,感覺自己像被直鉤釣起來的魚,蠢不可及!然而,這鉤垂給他他又不得不咬,誰叫上官澤那本書裡的故事確實有趣?
好吧好吧,便遂了他的願!
今年過年就剩他們兩個實在是有些清冷,有好玩的故事看,又有巴掌小雞相伴,白秋覺得這年似乎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難過。認命地接過上官澤遞給他的筆,老老實實在紙上寫下第一個字,他的白字。
第113章 強吻
白秋會寫自己的名字,除此之外,他還會寫很多筆畫簡單並經常使用的字。
一盞茶的功夫,上官澤回頭,白秋已經寫了很多了。他寫的不好看,字歪歪扭扭,可你仔細看它,就知道它們無一寫錯。
白秋不愛讀書,卻有一點好,認真。但凡教過的,他學會的,便好像糅進了肚子裡,需要時隨取隨用。
上官澤本來只是與他鬧著玩,都打定主意要教一個腦袋空空的小笨蛋,結果小笨蛋是個聰明蛋。
上官澤在旁邊踱啊踱啊,覺得自己快英雄無用武之地了,緊著催著讓白秋寫個筆畫多的。
他想這次可把你難住了吧?然而下一刻,白秋又打了他的臉。
男人執著筆,浸水後細細蘸了墨,專注地在宣紙上寫下一個字,一個十六畫的字——錦。
“錦?”
白秋落完最後一豎,上官澤就念了出來,“還是《說文》裡的寫法,秋弟,我真小瞧你了!想不到你才是深藏不露!之前還以為你只會燒柴種菜呢。”
“我是只會燒柴種菜啊,我會的不多,還好你隻讓我寫一個,再讓我寫第二個我都寫不出來。”
“那你為什麽會寫這個字呢?”
上官澤感到很玄妙。
“錦,襄邑織文,人說錦衣狐裘,顏色鮮豔,多麽美麗的字!古詩有雲: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這首詩,秋弟可知道麽?”
“啊,不知道。”
白秋老實地搖頭,雖然搖頭,眼神裡卻生出向往,“好好聽的詩。”
他不懂得鑒賞,可他有聽覺、聽感。
詩歌和鄉間的民謠沒什麽不同,都朗朗上口。白秋記起自己兒時在花溪村背過的順口溜,他背給上官澤聽,上官澤聽著他左一句小螃蟹,右一句小花狗,直笑得肚子痛。
他何曾想過白秋會做他的紅顏知己?何曾想過在這寂寞清冷的缸子村,也將有位妙人給他紅袖添香?
“你再試試學寫寫我。”
上官澤把快要燃盡的燭豆點上,期待地,滿臉激動地哄著白秋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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