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贖罪得贖到什麽時候呢?白秋真恨不得管錦玉要一筆錢,先把小滿償了,欠的人少一個是一個,債清掉一支,他離小攤子就更近一步。
他能忍受在小三七裡繼續呆著,只是他該怎麽忍受,愛人一天天在另一條康莊大道上發足狂奔,而自己卻只是原地踏步,他要跟錦玉過一輩子,這是錦玉,不是小滿,阿澤,或旁的人。
他承認他貪心,可這個貪心的起始點是焦慮!這種焦慮,白秋隻恨沒多長幾張嘴傳給情郎,甚至到糾結處還會自己分裂出幾種思想,比如,要不要趁著恩愛多多鞏固感情,但很快,下一個名為怒其不爭的念頭就會躥出來,讓他忍這一時之賤,隻為將來長久。
“錦兒,你,可不可以給我點錢?”
幾番來回,白秋終究還是咬著牙艱難說出。既然錦玉的生意是在清豐縣,他就必須得盡快把債清了,好去過正常人的生活。
“你就是不死心。”
錦玉“嘖”了一聲,頗不情願,但還是問了白秋要多少錢,他心裡早有定數,不管他的秋哥兒想做什麽,他都能想方設法給它攪和黃了。
我的好哥兒,你別怪我,在這個節骨眼,我是不能讓你這邊出事的。更何況,你還是笨點好,你機靈起來,我可招架不住。
“就給你出三十兩吧,城北的雜戲班子我包下來,讓他們給你唱戲如何?你若真的閑的慌,我的錦秋記缺幾種過夏的涼糕,你來幫我,就當是我雇你,給你發工錢,好麽?”
“錦秋記的應季糕,原也是要做給你的。三十兩,不少了,錦兒,謝謝你問都不問就幫了忙,我現在是給你添麻煩,但等我找到了我能做的事,借你的錢,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天!還?我們之間還要說這個!”
錦玉做出一副誇張表情,三十兩最多就能支個個人攤子,到弄的時候找地方付租金找人手,零零碎碎的,三十兩是準不夠的,他都預備好白秋朝他發火,結果白秋卻樂不得,真是他的傻阿哥!最傻的是,他居然還說將來掙了錢要還,他錦玉難道是差這三十兩的人?兩人如果真要這麽掰扯……
“你在花溪村救了我,供我吃喝的那一年,我該怎麽還?”
“我前前後後睡了你那麽多次,就是嫖,也得值幾百兩銀子,又該怎麽算?”
最後這句是嬉皮笑臉說的,與此同時,還有那不安分的手,瞄準時機,嗅出氣氛不錯,就又爬啊爬啊爬向了白秋的屁股溝。
“聖人雲,飽暖思淫欲,秋哥欲讀聖人書,這聖人說的大道理,你聽不聽?”
錦玉抬起水汪汪的眼,又一臉柔情地撒起嬌來,白秋被他這樣大隻抱著,頸邊的呼吸越來越熱,一縷曖昧在股間遊走。窗外的天黑幽幽的有些發紫,白秋不知道還要幾個時辰公雞才打鳴,毫不費力地拿到三十兩,他的意念已經松了,唯一介意的就是隔壁睡著的明先生。
明巧,應該也熟睡了吧?那樣的話……
“就一回,好錦兒,我也有點累了。”
白秋咕噥著用下巴蹭了蹭埋在胸前的毛絨絨的頭,那頭小老虎般拱了拱,之後隨著一聲驚呼,白秋整個人被凌空抱起,接著,杏黃幔子一蓋,再涼的風,也吹不散幔帳裡無邊的春色。
錦玉就白天明巧有意篡改的故事,一口一個妖物,采補,叫的歡實。而白秋,則無奈地扮演著歷經坎坷終成大道卻莫名其妙又淪為魔修掌中玩物的小師弟,迎接著錦玉雷鳴閃電般的進攻。
若說入戲,兩人也算極為貼近——青崖白鹿的小師弟,清清泠泠的白秋;桃花入命的魔修,桃花泛濫的錦小虎。非說哪裡有漏洞,大概只有這位魔修天材地寶的吻是蘿卜味的,還夾帶幾絲蝦米的鹹。
從花溪村到三七小院,無論小老虎躥的多高,一碗飯,總能把他變成一隻小貓。
*
“他什麽都沒說?”
“沒有。”
“真的嗎?”
“我騙你做什麽!”
“你,你沒複述我的話?我的話是,這是新去山上采的蘑菇,要……”
“要馬上做馬上吃,然後你的藥也是楊樹山上采的,還是戒貪師父幫你裝的罐,對吧?我都說了啊!他沒回復就是沒回復,我騙你做甚?”
小芹菜一邊翻著白眼,一邊兩三口吃掉小土豆精心送上來的烤魚。
自打他把瓜菜給白秋送去,回來後小土豆就開始纏著他,一遍遍追問白秋收到瓜菜的反應,具體到眉頭表情全都問。小芹菜原就是想戲弄他,故意騙他說白秋沒說話,想看小土豆難過,傷心。
他的目的確實達到了,難過傷心的小土豆他看到了,不過話嘮煩人的小土豆也出現了,就跟個車軲轆杖似的,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問,簡直是個小蠢驢!
“他真的不原諒我?”
小蠢驢跪坐在炕邊泫然若泣,那要哭不哭好像死了爹的苦瓜相,真是小芹菜的下飯利器。可惜,飯已吃完,小芹菜的肚皮撐的鼓鼓的,不然,就為小土豆這張哭巴臉他也能再吃一頓。
“念念念,就是個孬種!你這廢物坨坨,啥時候才能有個長進?你在山上跑上跑下給一個淫蕩的兔子獻殷勤時,瞧瞧咱,咱可是在外面利滾利賺的好不快活!知道我這次離村賣村民那些草藥柴火賣了多少麽,說出來,怕把你嚇死了!且我還帶了個主顧回來,他想去村民種菜的田裡看看新鮮貨,要是行啊,以後就指定那家送了。本來我是不想讓他直面菜農的,畢竟他倆接頭,我這中間人就沒用了,奈何咱們這花田是一錘子買賣,收了種錦爺就不許我們再和缸子村有牽扯,只能便宜了那老家夥!好在收貨的人是個懂事的,這一趟下來給了我一兩銀子,一兩!小土豆,把你賣了都值不了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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