耒耜:……
你們不懂醫術的,能不能好好聽醫師說話……
巫詭從後面慢吞吞過來,看著他,微笑:“如何?”
耒耜面色更凝重了,切過各個重要部分:“還是能救,但是我要咬人的那種蛇牙裡的毒,要在最快的時間抓住一條!”
將小寶送過來的人面面相覷:“可是我們不知道小寶什麽時候被咬的,根本不知道那是一條什麽樣的蛇……”
巫詭卻平淡道:“那是一條紫頂綠花蛇,我現在就知道它在哪。”
“在哪!我求求你告訴我!”婦人已經悔恨得淚流滿面,立刻跪下來磕頭,再無一絲跋扈氣息。
“在河水下遊的捕蛇者家,那條紫花蛇,剛被他捕獲。”
婦人立刻要去求,巫詭卻再次打斷了她的幻想:“但他不會給你,因為你搬弄口舌,害得她女兒名聲掃地,每日窩在家裡垂淚,不敢出門,他深恨你,所以絕不會答應你的任何要求。”
“而就算你求來,也沒有用,這就是你種下的因,和需要了結的果,不管怎樣,你都會失去你的兒子,就像你的兒子已經遇到醫師救治,還是因為你的愚蠢重新陷入生死的邊緣,他注定因你而死。”
圍觀的人一片嘩然,這個小孩,竟然連這婦人和捕蛇者的恩怨都知道,他是真的佔命者啊!
其他人都恭謹地看著這個靈童,婦人也使勁磕頭求饒:“求靈童指點迷津!求靈童指點迷津!小婦人願意一生為奴為仆侍奉您!只求您救我兒一命!”
耒耜皺著眉看向那個無所不知的小孩,巫詭見他的目光,就對著婦人伸出手:“將那條被你剪斷的長命鎖給我。”
婦人忙不迭地照辦,巫詭將一截帶著婦人發絲的長命鎖,與孩子的一縷頭髮纏繞在一起,拴在婦人的舌上。
“若你能口銜此發,在捕蛇者手中求來那條蛇,你的兒子就有一線生機。”
婦人一聽,剛想感謝,卻想起來嘴裡銜著東西,立刻嗚咽著磕頭,去向捕蛇者求情。
耒耜現在已經覺得這個賭不好玩了,看向那個小孩:“你說的那些,真的能救命嗎,這畢竟是一條人命啊,你可不要和我賭氣!”
巫詭抬頭看著他,孩童的臉上帶著天真的童稚,嘴裡卻說著沒有一絲溫度的話:“呵,這要看她,她喉間一團黑氣,主妄舌之禍,有損陰德,本無子嗣,唯生一縷孽緣,我現在為她重系母子之緣,懸於舌上,若她一生不發一語,彌補前非,則重生正緣,若不能,則愛子必喪於口舌之間。”
“緣由她起,亦由她終,生死皆懸於一線,與我何乾?”
耒耜:……
回想初見那婦人的樣子,那個婦人像是能控制住自己不說話的人嗎?
果然婦人一去,就被捕蛇者罵了個狗血淋頭,以前婦人能跳起來把捕蛇者罵得倒地不起,今日卻被系住了舌頭,只能跪下磕頭,任他謾罵。
捕蛇者卻越罵越氣,不知過了多久,婦人終於忍不了了,站起身來,怒目圓瞪。
遠處的巫詭輕輕一笑,看來是他贏了,然而少頃,臉色一變。
只見那婦人站起身來,竟然一下子拿起了柴刀,所有人大驚,正當齊齊後退躲避的時候,婦人拿起柴刀,一下子割掉了自己的舌頭。
鮮血當時噴湧而出,而婦人被割下來的舌尖,居然還系著那根線,她忍著幾欲將人痛死的劇痛,將斷舌給捕蛇者看,無聲地張著嘴。
我當年妄舌傷害了你女兒,如今把那條舌頭割下來,算不算是賠罪!
捕蛇者:……
婦人捂著滿嘴的鮮血,將那條紫花蛇交給耒耜,耒耜大驚,而婦人卻只是跪地磕頭,拱手作揖,讓他盡快施救。
見耒耜接過蛇,開始行醫,就將那段依然系著繩結的舌頭舉給巫詭看。
巫詭:……
許久才緩聲道:“你為人刻薄寡情,好弄唇舌,原本必要因妄舌生非,然今你以活罪代陰孽,從此之後,你和你的孩子,就是正緣了。”
婦人終於松了一口氣,癱倒在地,放聲大哭。
巫詭看著他,神色依然冰冷:“然這世間一切,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人在做,天在看,若你依然如此刻毒,那麽總有一日,你會失去你最想要的東西,望你好自為之。”
婦人忙磕頭謝罪,表示自己知錯,願意悔改。
有了那條蛇,耒耜很快把小寶救了回來。
當第二天小寶睜開眼睛,伸出手摸摸了母親的眼淚:“娘,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去外面玩了。”
原本以為母親會罵他,卻沒想到婦人只是把他珍而重之地抱在懷裡,又哭又笑。
她的小寶,誰也別想搶走!
……
耒耜看著一直沒說話的成熟小屁孩,戳戳他的臉:“怎麽樣,是不是我贏了?”
巫詭:……
自婦人割掉舌頭起,他就陷入了一些迷茫:“可是天命就是這樣啊……”
耒耜立刻哼了一聲:“別!人家天命可不是這樣的!雖然你看到的前世,確實有可能是那樣的,那也只是前因是這樣,至於小寶昨天必死什麽的,那不是你自己的臆想嗎!要是老天爺真說了,他昨天必死,那直接把魂勾走了就行了唄,幹什麽要用蛇毒,還是能救的那種。”
轟——
巫詭的腦子,瞬間像被雷霆擊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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