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他這句話哪裡惹到了方臨淵不快,方臨淵猛地看向他,再出言時,打斷他的聲音惱怒中帶著煩躁,像是被觸到了逆鱗。
“查問?”他說。“我來兗州,是來查問你治軍之過的!這樣雞毛蒜皮的事,要我去查嗎?”
“是是是!”眼見著方臨淵惱羞成怒,譚暨藏著偷笑,連連答應。
“還不將你們軍中……軍中的……”方臨淵卡了半天,才怒氣衝衝地說道。“兵士名冊,全部!全部都送到我帳中去!”
“是!末將這就派人,全都送去!”
譚暨面上的笑容都快藏不住了。
還要查士兵名冊,全部?他在軍中閑晃了幾天什麽都沒問出來,現在又要裝模作樣地要名單了?
一萬多個人,隻管查去。
他連連應是,便見方臨淵又猶嫌不夠似的補充道:“你可別誆騙我,所有的名冊,一本都不許落下。”
這有什麽可落的?名冊上又沒有畫像,死的人他全補齊了,難道方臨淵還能一個一個對出來嗎?
“是!方將軍放心,我誆騙誰也不敢誆騙您呐!”他連忙答道。
他一通敷衍的逢迎,似乎終於讓氣性上頭的方將軍滿意了。
只見方將軍終於松了口,擺了擺手道:“行了,算你識相。”
譚暨不由得在心下輕蔑地想道,不過如此。
卻未見垂下眼的方將軍眼中,不落痕跡地閃過的狡黠的微光。
作者有話說:
方臨淵:你好,我是趙氏影視學院表演系的優秀畢業生:D
第80章
兗州軍做得滴水不漏的帳冊, 自然沒讓衡飛章查出什麽。
又過了兩天,送到衡飛章手裡的帳目就被查完了。
得到這個消息,譚暨特去問了一聲。明面上是問何處有異、是否還需要其他的卷宗, 暗地裡卻在探聽, 問衡飛章多久將帳冊歸還回去。
可是, 說起這個,衡飛章的神色卻有些猶豫。
“帳冊便先放在這裡, 待過幾日回京的時候再還給將軍吧。”他說。
“過幾日?”聽見“回京”二字,譚暨眉心一跳,佯作不在意地問道。“這帳目大人留著還有用嗎?若是何處不全, 大人隻管直說, 我讓他們再給大人補齊。”
卻見衡飛章猶疑片刻, 搖了搖頭。
“帳是沒問題的。”他說。“只是方將軍特叮囑過我, 不知要留這帳冊做什麽。”
他話說得很隱晦,譚暨卻從他眉目中的疲憊裡看出了些許埋怨的意思。
這就有趣了。
“方將軍沒跟您說緣由嗎?”譚暨試探道。“您二位畢竟都是皇上委派的欽差,帳上的事情您又比方將軍懂得多些, 想來商量著辦是最好的。”
他言語溫和,眼裡卻帶著試探,謹慎而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衡飛章的反應。
卻見衡飛章按了按眉心, 停頓片刻,對他淡淡一笑, 說道。
“將軍的安排,我等無名小吏自然無權過問。”
這是內訌了?
譚暨看向衡飛章的眼神多了幾分打量。
卻見衡飛章似乎自覺失言, 手下一頓, 繼而飛快地衝他笑了笑, 說道。
“我說笑的, 譚將軍。”他說。“方將軍早得了陛下的指示, 我只聽命行事,別的不管。譚將軍若有什麽疑問,隻管去問方將軍吧。”
說著,他便起了身,一副送客的姿態。
還真是內訌了!
譚暨心下一喜,沒想到這麽大的疏漏應付起來竟這樣容易。
想來也是。他這幾天觀察下來,方臨淵的確沒什麽本事。空有一副光耀的皮囊,其余剩下的,便只有滿身裝模作樣的手段。
衡飛章畢竟是個文官,桑大人送來的消息還說,這人迂腐之極,別說方臨淵這樣初來乍到的武將,便是京中同僚他也鮮少來往,自然不會與方臨淵沆瀣一氣。
這人心隔肚皮,方將軍耀武揚威的時候,可忘了往身後看看了。
譚暨不動聲色,一邊隨著衡飛章送客的姿態往外走去,一邊笑著安慰衡飛章,說他這幾日操勞,既方將軍包攬大權,衡大人便可少操些心,好生休息兩天了。
衡飛章不置可否,仍一副不黨不群的迂腐姿態。
譚暨便也懶得管他了。
他大步出了衡飛章的帳子,眼看著天色將晚,隨口問身側的兵道:“方將軍呢?”
“回將軍,方將軍剛用過晚飯,聽說出軍營去了,不知道去哪兒。”那兵士說道。“將軍是否要派人跟上?”
譚暨噗嗤笑出了聲。
“又出去了?”他說。“咱們方將軍還真是個情種,幾天過去都不死心呢。”
旁邊的兵士也嘿嘿笑了起來。
他們這幾日監視方臨淵,知道他這幾天不是在營中閑逛,就是外出去尋人。
聽說就是在找那天石浦巷裡那個女人,只知道是姓巴顏的,但是幾天了都沒找見蹤影。
巴顏?這樣的草原大姓,無論真的假的都難找。更何況兗州城這樣的交通重鎮,那女人如今還在不在兗州都難說呢。
想到這兒,譚暨幸災樂禍的神色中也難免多了兩分可惜。
不過轉瞬即逝,他便對身邊的人擺了擺手,說道:“不用跟了。他若要見兗州城裡那群商賈,江大人早就遞消息回來了。既是去找女人的,就讓弟兄們歇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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