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凝滯在空中的金色絲線,感受到上面一陣陣傳來的搏動的生命力,幾乎是瞬間就知道了它的來頭。
他喉頭微哽,說不出話,良久才開口道:“山神大人,您知道您到底在做什麽嗎?”
“神祇不知何因破碎,帶著山靈出走,你將那座山上的生靈置於何地?”
是了。
他先前在崔念那裡看見這個孩子手裡的金線就在納悶,怎麽白羽身邊隨便一個小孩也能借助山間生息,操縱成線。
明明沒有神力。
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鬼氣與妖氣,卻能視靈符於無物,依然能直接觸碰到崔念搗亂。
原來是那座山自發凝聚出的靈體啊。
但本就有神管事,有再生出靈體的必要嗎?
白羽漠然。
看著擋在身前神情懵懂的小孩兒,許久,才呼出口氣,淡淡笑,眼睛裡卻無甚笑意。
“它先不給我活路,我自然得斷它生機,我完蛋了,它也別想好過。”
白羽的神祇並非是自然破碎的。
一個天氣平和的午後,她在廟裡小憩一會兒,等著信徒到來,為他們傳遞思念,傳達念想。
雖然已經許久沒有人來了。
她的神祇卻突然碎裂了。
毫無征兆。
那時她還未偏激,覺得繼續等下去,還能等到神祇被修複的可能。
她無數次的想,是否是自己迷失初心,忘了本意,所以神祇才會碎裂。
直到她瞧見神龕裡突然多了一個小肉團。
沒過多久,小肉團就成了模樣討喜的小娃娃,閉著眼,臥在之前擺放著她神像的地方。
這是這座山自發生出的靈。
是看她不行了,所以著急忙慌的找替代品麽。
她才恍惚發覺。
自己似乎真的要隕落了。
她被遺忘太久,神像沒人修葺,早已變成廢土。
信仰,才是神得以長久存在的維系物。
“那座山卸磨殺驢,不念本心。”
那些人太過絕情,輕易就能把她忘記。
她為什麽要考慮他們的活路。
她自己都不一定能活成了。
她閉了閉眼,瞬息見做了什麽決定,決然一笑,就要朝地上倒:
“想救我手裡頭的那群人嗎?想救就得殺了我。”
“但是,有了信仰力的我,可是永生不死的。”
到底曾是一處山神,遁地於她而言是得心應手,至於開始為何不走……
心裡怎麽想的,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曉了。
在少女即將隱沒於泥土之際。
青年長劍一挑,挽了個漂亮的劍花,於虛空中斬斷什麽。
唯余白羽不可置信。
.
也不知是不是刻意,白羽逃走時並未帶走山靈。
幼魚蹲在地上,支著臉,和僵在原地要哭不哭,嘴撅得快掛油壺的小孩面面相覷。
即使對那座山抱有怨意,白羽對他應該也挺好的。
小孩周身白白淨淨,眼裡寫著不諳世事的天真。
仿佛真的只是少不更事的孩童。
“現在就把他送回去麽?”
戚執息斬斷的是白羽同那些人之間牽扯的因果線。
那群信徒與白羽之前再無牽連。
與之同時,他們從白羽那裡得到的好處,許下的願望,也都會被收回來。
但說來簡單,一般修為的道士都做不成。
所以白羽的表情才會那麽震驚。
事情總算有了了結,幼魚的神情卻怏怏不樂。
他先前以為丟掉的記憶不重要,抱著得過且過的想法度日,直到做了夢,雖然已經知曉大多是捏造的,但聽到九條說起戚執息曾失去過靈魂,他就越發迫切的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年輕就是好啊,倒頭就睡(蘭花指喝咖啡心情複雜.jpg
寫的東西跟大綱逐漸偏移……究竟是為什麽,因為多寫了個娘娘和小孩子嗎(目移
第34章
戚執息垂下眼瞼,看著幼魚皺起臉不高興的模樣。
模樣秀致的少年,帶著些嬰兒肥的面頰微微鼓起,小梨渦再看不見,眉毛下耷,不知被什麽招惹了。
臉明明是肉的,一看就好掐,腰身卻很細,怎麽喂都長不出肉。
“他也犯了錯,要先帶到妖管局去做了評估才能決定要不要放他回去。”
小孩聽到這話才反應過來,想起來要跑,體內的金線卻不聽話跑出來,反倒把自己捆住了。
小孩:???
他臉上震驚的表情快要化為實質了。
幼魚扭頭,將腦袋放到膝蓋上,看著戚執息,扯著嗓子應,一個哦要拖三折,語氣懨懨。
“戚執息,你那時候疼不疼啊?”
問完,又反應過來,“哦,你也忘記了,我們這樣算不算難兄難弟。”
不知道這句話哪個字戳中他的笑點,莫名又露出個笑容。
小梨渦又泄露出來。
戚執息想了想,在他旁邊,陪他一起蹲下。
卻不是回答他先提出的問題。
“是因為不記得以前的事而難過嗎?”
也不知少年的失憶是到哪種地步,記得清的記憶停在哪裡。
是因為不記得那些村民而難過嗎?
那些村民對他應該很是不錯,在他將幼魚撿上山後,偶然撞見人因為許久未見他,又找不到人,擔憂的到觀裡為他祈福,許願他未來都能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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