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幼魚傷都沒好，還肯湊上去幫忙。

　　相處久了，幼魚確實摸透了他的情緒。

　　他很少產生後悔的心理，低垂著眼看著幼魚的眼睛時，卻總忍不住想。

　　那時若是他早些放下架子，後腳跟著幼魚下山來，那時是否會有轉機。

　　是否就該在他說出要走的時候，直接將人打暈，放在房裡藏起，鎖住腳踝叫他哪也去不了，只能依附於他才好。

　　.

　　撕裂被靈魂的劇痛隱約還在。

　　戚執息沒想到自己還有醒來的機會。

　　少年困難睜眼，遲緩起身，口舌裡似乎還含著什麽，拿了出來。

　　是顆碧綠色的珠子，早已經黯淡，霧蒙蒙，籠上塵一般。

　　他反應不及，才感覺掌心變貼著什麽冰涼的東西。

　　遲鈍低頭，只看見熟悉的傷痕累累的紅色小魚了無聲息的躺在手邊。

　　小心將他放在掌心，似乎動作重了一點，就會加重小魚的傷勢。

　　戚執息不敢用力，兩手捧起，微微收攏，仿佛護著什麽寶藏。

　　半晌，遲緩地站了起來。

　　他走的很慢，魂魄尚且不穩，腦袋還暈眩著，每走上幾步，思緒總會空茫一陣，只能閉上眼捱過。

　　卻很堅定。

　　他在朝村落的小溪走去。

　　那是他先前撿到重傷的幼魚的地方。

　　四周無人，早在九條將幼魚變作大魚時，那群人就被嚇得四散而逃，也就沒瞧見自己畢恭畢敬跪拜的神落得怎樣的狼狽。

　　不算遠的距離，戚執息卻仿佛走了很久。

　　紅色小鯉魚安靜的躺在他手心，似乎下一秒就能滿血復活過來，朝他嚷道：“戚小道長，我以為你三兩下就能把那九頭鳥解決呢，結果還得靠我呀。”

　　然後得意自滿的拍拍胸腹：“本文鰩還是挺厲害的嘛。”

　　小魚太厲害了。

　　也太不會顧及自己了。

　　是個小傻子。

　　他於他而言，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人，怎值得這條小魚舍命相救呢。

　　挨到河邊，少年終於體力不支，重重摔進水裡，碾過河底的碎石，悶哼一聲。

　　沾滿血汙和灰塵的衣服被水浸潤，掌心裡的紅色鯉魚卻仍舊被護得好好的。

　　食指抵上鯉魚額頂形狀奇怪的白色斑紋，近乎愛憐的輕撫。

　　他拿出那顆黯淡的珠子，將自身的靈力傳進去。

　　珠子顏色亮一分，他的臉色就白幾分。

　　等珠子變成鮮豔的綠，眉眼出塵的少年面色早已單薄似紙。

　　悶悶咳嗽幾聲，仙人般冷淡的人卻是有了幾分笑意。

　　將妖丹放到幼魚旁邊，那顆珠子仿佛瞬間就被注入了生命，圍著小魚轉了幾圈，自發朝他身體裡鑽去。

　　終於用盡了力氣，戚執息放下手垂下眼，躺在那裡似乎已經無法動彈。

　　看著手邊的小紅鯉沉默許久，卻鬼使神差的將他捧到臉邊，近乎虔誠的落下一吻——吻在他的額頭。

　　臨死之前，他終究還是放下禮儀，不問意願，做了回登徒子。

　　.

　　戚執息淡淡收回目光，得到的卻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不是難過吧。”

　　先前就說過，他並非執著於過去的人。

　　只是聽到九條說，戚執息魂魄曾受過傷，就抑製不住的心疼。

　　一時衝動，下意識以為自己想起來就能知道什麽。

　　仔細想想，即使想起來，即使知道，那也仍舊是過去式了。

　　他並不能為過去的戚執息做什麽。

　　少年的語氣有些不確定，“硬是要說的話，只是有點遺憾啦。”

　　話音剛落，他突然頓住，抬起腦袋，直勾勾盯著戚執息。

　　回味過來，終於覺得不對勁。

　　小戚道長……是不是記得什麽？

　　啊？

　　正常情況下，他不應該是用質疑的語氣問他他們之前認識嗎。

　　是他太敏感了麽。

　　戚執息怎麽可能記得。

　　他的問話同九條說的話能聯系起來，戚執息也不是一驚一乍的性格，這麽說話沒有毛病。

　　再說，上輩子沒看見誰和戚執息有那麽深的羈絆，在他心裡佔那麽大位置啊。

　　……萬一有呢。

　　他突然有些不確定。

　　他在觀裡的時間又不長，怎麽能篤定戚執息之前沒有遇到什麽印象深刻的人呢。

　　玩蛋。

　　只是想到這種可能性，心臟就酸澀得不行了。

　　他輕嘖一聲，惹得青年側目。

　　.

　　到底是一山之靈，不好責罰，妖管局最後也只是洗去那小孩的記憶，就將他放回生養出他的那座山。

　　還派了人嚴加看管。

　　畢竟誰也說不準，白羽是不是就是看準了他們無法拿山靈做什麽，才有恃無恐的將他留下，等事情一結束再帶他去為非作歹。

　　好不容易清閑下來，可以喘口氣，幼魚卻陷入更深的煩惱中。

　　他躺在床上，捏著手機，看著屏幕上的一排字，始終不敢發出去。

　　“看上自己救命恩人了，怎麽才能讓他也喜歡我呢？”

　　發現上一章有點銜接不上，在上章補了兩百字。

　　每次更新完想睡覺的時候就不困了（欲罵又止

　　誰好人家小情侶兩情相悅三十多章還沒親過嘴啊，啊～原來是我家的啊，一不小心就變成曾經自己討厭的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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