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展至今,倒是沒有太讓她驚訝。
兩個年輕人相處容易產生感情是常理,原以為礙於世俗,兩人也就此別過,不想曹聞竟然還會前去追。
他們母子倆是從亂世裡苟活過來的人,世俗禮教在生面前無疑都是狗屁。
若她是個囿於禮教的女子,昔年也便不會違抗父母之命逃婚一走了之了。
“娘,我沒那個意思。”
呂菱璧歎了口氣:“阿鹽,若是你過得開心自在,娘是不會介懷你和誰在一起的。娘看得出來阿聞也是個好孩子,只是他年紀畢竟還小,先時你又以女子和他相處,我怕他沒想清楚而貿然做下決定。他時失悔,娘怕你傷心。”
許多鹽頷首微頓,隨後又回以一笑:“倘若前怕狼後怕虎,這怕那怕我們也不會走到今日。我不知道來時他怎麽想,總之此刻他是真心的就夠了。”
“瞬息萬變,往後的事情誰又知道會怎麽樣,若是連眼前確定的東西都把握不住,又談何以後。”
呂菱璧見他內心堅定,早已經有了決斷,自知是多說無益了。
阿鹽孤注一擲的性子,同她年輕時簡直沒兩樣,一時間她也不知究竟是好還是不好了。
“那你往後與曹聞是何打算?以後還是留在曹家坳?”
許多鹽吐了口氣:“我跟他商量過了,這兩年雖是戰亂平歇了下來,可許多地方仍然匪寇盤旋,若是貿然遷居,只怕是不安生。這兩年先在曹家坳繼續過著,明年就不再租地主的地了,屆時自謀生路。我們兩個男子,容易攢下錢來,等闊綽些再另行打算。”
“要是留下那你豈不是還得繼續做女子裝扮?”
許多鹽道:“卻也不必刻意偽裝,鄭魁已經沒了威脅,錢家的生意出了事也沒有心思管我們這等人。我們不做宣揚澄清,若是有人發覺就發覺,沒發覺也不必前去多說,過自己的日子便是了。”
呂菱璧應了一聲:“也好,旁人不要緊,只要是親近的人知曉彼此便沒什麽。”
許多鹽就是這麽想的,只要和曹聞知根知底就好,至於別的人,他性子本就有些冷淡,自是不會在乎他們想什麽。
呂菱璧轉揚起眉,既是都說開了,兩人要在一起已經成為定局,與其潑冷水倒是不如提點一二相處之道。
她一轉話頭,說道:“阿聞比你小,總有些性子和不周到的地方,往後你還得多包容一二,別總是跟他使脾氣,欺負人家。”
許多鹽一聽這茬便蹙起了眉頭:“我什麽時候欺負他了?”
他以前為了不惹人注意裝得低眉順眼,實際上脾氣確實不太好,但他好像也沒跟曹聞亂發過脾氣吧。
許多鹽仔細的回想著過去相處點滴,沒覺得自己哪裡過分,倒是覺得曹聞好些時候賤嗖嗖的。
他娘竟然還叫他別欺負他,許多鹽夾著眉頭,手上沒停歇的又往灶膛裡塞了好些柴火進去。
曹聞送還了驢車回來,前腳剛踏進院子裡就聽見砰的一聲巨響,好似是有什麽炸裂了。
他趕緊循著聲音的發源地衝進了灶房裡,便見著平素做飯燒菜的那口陶鍋此時四分五裂的掉進了灶膛裡,一部分碎片還在灶頭上。
他連忙過去看了看灶下已經傻臉了的許多鹽: “有沒有傷著?!”
“沒。”
許多鹽震驚的看著碎裂開了的陶鍋,魂兒都好似被鍋爐給炸丟了。
幸好鍋裡隻燒了些水,若是下了米這會兒指定是全糟蹋。
曹聞把他拉了起來,帶到水缸前舀了些冷水澆在了他的手臂上:“都被水燙紅了,還沒事。”
“虧你這傻小子還在錢家燒了那麽久的火,這下倒好,竟把自家的鍋都給燒裂了。”
呂菱璧也連忙湊上前去瞧了瞧,見著只是些微燙傷方才松了口氣。
“沒事,陶鍋用久了本就這樣,再買一口就是了。”
曹聞道:“今天先用爐子吧。”
鍋爐壞了,三人吃了一天的粥。
不過好在是天氣炎熱吃粥就上一碟子拍胡瓜,倒是清爽解熱。
夜裡,許多鹽拿了兩吊錢出來,叫住了方才衝了澡要進屋去的曹聞:“重新買一口新鍋吧。”
“我那兒有錢,一家人你跟我分得這麽清做什麽。”
曹聞把擦頭髮的布襟搭在了椅背上,挑眉看著許多鹽:“還有那破和離書,我已經撕了。”
他笑眯眯的湊近許多鹽,放低了些聲音:“所以你還是我媳婦兒。”
許多鹽看了一眼手背上從曹聞發梢滴下來的水珠,覺得兩人還能秉燭而談,一切都有些不太真實,還好水珠溫潤,讓他知道這確實就是真的。
他揚眉看向湊過來的曹聞,忽而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勾起嘴角道:“是嗎,那你要不要我盡一盡妻子的義務?”
曹聞看著輕啟開合的薄唇吐出的曖昧話語,乍然間耳根子一紅。
正當他不知說什麽時,嘎吱一聲開門響動,呂菱璧從屋裡出來,許多鹽先他將手收了回去。
“娘,你要點驅蚊煙麽?我給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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