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一個人的氣質才是最要緊的。
他凝視著這張對他毫無設防的臉,心裡竟然有些呼吸的不太平穩,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裝了太久的順從與內斂,以至於自己的性格也跟著變成了偽裝的模樣,不敢隨意直視人,接觸到目光下意識的做回避狀。
許多鹽不知道他是怎麽了,但卻還是暗暗把這怪異的反應歸結於他很羨慕曹聞的長相。
他強迫著自己直視曹聞的臉上藥,克制住心裡想要躲開目光的衝動給人塗完為止。
收拾醫藥箱時,才發覺自以為的坦蕩其實全靠心裡憋了口氣。
心中忍不住暗暗咒罵,他一定要快點攢錢離開這個地方,不能再繼續裝女人了,要是一直再裝下去指不定哪天就......
曹聞睜開眼睛就見著許多鹽拎著藥箱逃似的去了,不明所以。
飽足好眠,夜裡,曹聞躺倒曬了一天又給吹涼了的新被褥上,松軟的被子一靠就讓他舒坦的睡了去,夜裡睡的沉,連身都沒翻兩個。
倒是一牆之隔的許多鹽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會兒覺得蚊蟲太多,一會兒又覺得天熱的他心裡煩悶。
一夜淺眠,醒時竟已經天色大亮,他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昨兒竟然做了一夜的夢。
他夢見曹聞一會兒笑眯眯的說喜歡他,一會兒又夢見他委屈的說和離,還夢見.....夢見他冷著臉說為什麽要騙他,讓他滾。
許多鹽覺得自己像是魔怔了一樣,渾身有點虛脫乏力,不免後悔自己昨天夜裡執拗非要盯著他的臉看,以至於那野蠻生長的眉宇深刻的跟著入了夢。
“阿鹽,醒了麽?”
屋外呂菱璧的聲音將許多鹽喚回了神,他趕緊穿好衣服下了床。
開門便見著站在門口笑意盈盈的呂菱璧,許多鹽眉心揚起:‘娘今天的氣色看起來倒好。’
呂菱璧見狀摸了摸自己微微紅潤的臉,笑道:“娘一夜好睡,昨兒夜裡也沒太咳嗽,今早起來覺得渾身輕快的很。”
‘淋的那場雨沒壞著身子太好了。’
許多鹽見她娘身子健朗,心裡的煩悶一掃而過,愉悅了不少。
“吃飯吧,方才娘本來說叫你起來吃飯的,阿聞說讓你多睡會兒,你這一睡就睡了個大早上,飯都要涼了。”
呂菱璧一邊嘮叨,一邊把堂屋桌上的蓋子揭開,早食無疑是粥,不過還多了一疊她親手做的醃菜。
“阿聞原本說是想吃麵的,可惜了你沒起,便改做粥了。”
話畢,又低聲同他道:“他天方才亮就出去了,說是去集市上賣山珍,家裡沒人。”
許多鹽知道她娘的意思是想說話可以說話了,不過他心思倒不在這上頭,笑得有些無奈又寵溺:“這才多久,娘倒是開口閉口都是他了,還一口一個阿聞。”
許多鹽偏了偏腦袋:“娘讓他做你兒子算了。”
呂菱璧受兒子揶揄卻沒覺不好意思,反倒是一本正經道:“他確實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又會照顧人,你爹年輕的時候也是這般好性子。”
說著,她捏了捏許多鹽的臉:“瞧,我們阿鹽總算都長了一點肉了。”
許多鹽自顧自的嚼著醃菜,沒應承也沒否認呂菱璧的話。
“娘尋思著阿聞是個好孩子,接濟咱們還處處照顧,雖是做不成一家人,娘也希望他能有個好家。”
呂菱璧歎了口氣後,轉而又打起了精神來:“在離開之前,娘一定給他物色個好姑娘。”
許多鹽嘴裡的粥差點就噴了出來,匆忙掩住卻嗆進了喉嚨裡,他趕緊埋頭咳嗽了起來。
“哎呀,好好的吃飯怎的了,慢著吃,又沒人同你搶。”
許多鹽臉咳得緋紅,緊著又抬起頭:“娘,您還是別添亂了,這事兒他.....他心裡自己有數,咱們幫他物色算什麽事兒。”
呂菱璧道:“我也就說說,若是見著有好的姑娘與他提一嘴就是了,願不願意自還是他的事情,你這傻孩子那麽急做什麽。”
許多鹽睜大了眼:“我哪裡是急,只是,只是讓娘別尋些事情在身上累而已!”
第27章
曹於氏在地裡忙活了一遭, 回家洗了把手臉,將放在灶台上擦洗的乾淨鋥亮的大碗給裝了起來,預備給曹聞將空碗送還回去。
一大碗的湯肉實在, 讓他們一家三口難得的飽了一頓, 這光景下還有親戚肯這麽送肉來,也著實是有心了。
曹於氏先前確實是不滿這大侄子的,先前兩人互看不順眼, 可如今這大侄兒也念著他們家,吃人嘴軟, 想著以前生疏, 這當兒到正好借著還碗去走動一二, 也好讓人曉得她這個伯娘是承恩情的。
過去也不能空著手, 曹於氏從米缸裡掏出了四個一直不怎麽舍得吃的野鴨蛋放進了碗裡,用張布給包著才往曹聞那邊走去。
她到曹聞家院子跟前, 正要喊人, 張嘴還沒叫出聲, 倒是先聽到了屋裡傳來了兩道說話聲。
像是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的聲音, 那男人的聲音微有點青澀沙啞,曹於氏雖不常和曹聞接觸, 但也曉得這聲音不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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