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於氏倒也沒有往胡亂方向想去,只怕是錢家的人過來了也未可知, 她下意識的把手裡的碗往身後掩了掩, 預備再聽聽時,那屋裡說話的聲音又小了下去, 再聽不清聲音了。
一時間倒是讓她犯了疑惑, 莫不是自己耳朵不好使聽錯了聲音?
“大伯母,你怎麽過來了?進屋坐啊。”
忽然身後響起的一道聲音嚇了全神貫注聽著屋裡動靜的曹於氏一跳。
她回頭見著是曹聞, 這才撫著胸口舒了口氣:“阿聞回來了呀。我當是誰,乍然的說話聲嚇死我了。”
曹聞笑了一聲: “大伯母可是有什麽事兒?”
曹於氏這才想起自己過來是幹什麽的,一想頓時有些不對勁。
她看了一眼院子,拉著曹聞去了旁頭一些,她低聲道:“我把昨兒的碗給你送過來,方才耳背在你家院門口聽到屋裡有人說話的聲音,還以為你在家呢。”
曹聞挑起眉:“阿鹽和伯母在家,”
曹於氏也不曉得曹聞聽沒聽明白她的意思,不過想著兩人以前來往也確實不太親厚,這朝過來就說人家長短只怕讓人覺得她是個長舌婦。
她話於此處,點到為止。
“好嘞,來,你們家的碗拿回去,我還緊著回家忙活地裡的事情。你大伯就是個耳根子軟的,東家哪回有點子事兒他都得被喊去差遣,家裡的事情也顧不上,你得空過來坐嘛。”
曹聞應了一聲:“行。”
瞧著曹於氏走遠,曹聞拿著碗看了一眼屋裡。
他眉心微動,隨後大跨著步子進了屋,警惕的四看了一番。
憑借敏銳的勘測能力,他發覺家裡的確是沒有外人來過的痕跡。
正當他想著於氏為什麽要說那些話時,呂菱璧迎了出來。
“阿聞回來了啊。”
“怎麽樣,今兒的山貨好賣麽?”
曹聞見著呂菱璧神色如常,他接過了遞過來的一碗茶水,笑道:“好賣得很,食肆和大戶人家出來采買菜食得丫鬟都搶著要呢,我都沒出價格就自喊起來了價。”
“阿鹽呢,起了沒?”
“起了,在灶房那邊呢。”
曹聞目光落在灶房那頭,大喝了口茶,想著把茶吃完過去找許多鹽,卻嘶了一聲:“這茶怎麽這麽苦。”
呂菱璧笑道:“是山裡的苦丁茶,喝了回甘,醒神降暑得很。”
曹聞聞言眼前一亮,連忙舉了舉空茶碗:“那伯母在給我倒一碗涼著。”
呂菱璧接下碗:“行。”
曹聞著才躥去了灶房。
“還在搗鼓這薄荷,究竟是做什麽用的?”
曹聞把碗放在了灶台上,見著許多鹽還在弄昨兒夜裡的瓦罐,他一邊拆開了包著碗的帕子,一邊問道。
帕子揭開,四枚青綠殼的鴨蛋便映入眼簾,曹聞驚訝的取了出來:“這大伯母也真是,還掛記著送了這些蛋過來,自家的日子都緊的很。”
許多鹽聞聲也看了過去,這般困窘的條件下還相互惦記送些吃食,確是讓人心裡生暖。
‘也是一片好意。‘
“摘點槐花,整好晚上炒個槐花蛋。”
曹聞正想著回來的路上看見有槐花樹,吊一串串的,有的還很鮮嫩,正好可以摘下來做個時令菜。
想著炒菜的鮮美可口,吃了許久的燉煮菜,曹聞忽然就想念起這一口來了。
許多鹽疑惑的看著他:’怎麽炒?‘
曹聞一怔,登時又想起了家裡不僅沒有能炒菜的鐵鍋,也沒有炒菜的油和醬料,頓時隨心而來的興致又被打了回去。
等哪日空閑了,還得去一趟鐵匠鋪轉轉才是。
“沒事,我打胡亂說的。”
話畢,曹聞低頭從衣兜裡掏出了一包鼓鼓的銀錢,他遞給了許多鹽。
昨兒的山貨全部都給賣了出去,菌子市價五百文左右一斤,不過今兒搶著要買的人多,曹聞見都是誠心想要的,和氣起見便給大家都分了一點。
按朵來賣,能買到的人也便多些。
一朵菌子也就二三兩的模樣,他按照重量賣個一兩百文一朵,全部菌子賣了二兩銀子有多,數來二兩又二百文。
“另外木耳被食肆的收走了,一百四十文一斤,攏共有四百文的樣子。”
許多鹽知道山珍一向是值錢的,尤其是這些能吃的菌子,沒趕上去集市上賣他還有些許遺憾,不過光是聽著曹聞賣的好價錢就都舒坦了。
“三塔菌是一起采的,便對半分吧,木耳絕大部分都是你摘的,就都算你的。”
曹聞撥了一兩銀子又五百文出去。
許多鹽自是沒要那麽多,菌子雖是一起采的,但是曹聞大可以不叫他去,且今天又是他辛苦一趟去鎮上。
最後他只要了一兩銀子。
曹聞見他定下心如此,也沒強求,道:“等過些日子山裡的花椒木薑子成熟了再一道去山上。”
許多鹽點點頭,隨後揚了揚下巴,示意曹聞把手伸出來。
曹聞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
便見著許多鹽用個小小的瓷瓶在他手腕處輕輕抹了抹,手腕處涼幽幽的,像是有一股並不凍人但十分涼爽的氣液沁進來血管裡一樣,空氣裡也隨之彌漫出來一股爽透的薄荷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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