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明仙主也從來就不會講什麽“半夜腳步聲”,他只會搞來一大批貨真價實的妖魔鬼怪,讓他們趴在鳳懷月的房間窗戶外面此起彼伏地叫。
然後鳳懷月就會崩潰萬分地一路狂奔到司危寢殿,將床上的人搖醒,怒罵一番,最後再裹著同一條被子入眠。
司危提議:“想不想再重溫一下舊夢?”
鳳懷月面不改色:“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
司危悶笑,不是很單純的那種素笑,是將臉埋在大美人胸口處的葷笑。鳳懷月趕不走他,沒轍,只能將對方的腦袋胡亂一推,自己卷著被子滾到牆角,悶聲說一句:“你別吵我。”
過了一陣,又道:“我真的累了。”
司危果然道:“好。”
房間裡的光線暗了下來。鳳懷月將大半張臉都裹在被子裡,他本來是預備用這一晚的時間,來獨自理一理溟沉與陰海都的,但可能是因為太累了,也可能是因為身旁有人,沒法集中精神,腦子反倒越理越亂。
亂而疲倦,卻不想睡,閉眼想起楊家莊,睜眼又想起陰海都。他無聲地歎了口氣,大睜著眼睛看了大半天的床帳,又忍不住開始琢磨,怎麽身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不會當真也睡了吧?
他豎起耳朵仔細聽,聽了一陣,聽到“嘩啦”一聲,像是翻動書頁的聲音,於是緩慢將頭轉過去,司危正靠在床頭,手裡捧著半本小破書,指縫間隱約透出幾個字,什麽瞻明仙主,什麽酥軟雪妖。
“……”你怎麽還真看上了。
司危將手伸過來,在他頭上揉了一把,問道:“還醒著,不是累了嗎?”
鳳懷月爬起來一些:“你半天沒動靜,就是在看這個?”
“是。”
“這有什麽好看的。”
“前半本是不大好看。”司危將書舉到他鼻子前,“後半本呢?”
什麽後半本,白天不就告訴你了,後半本被我撕下來疊紙玩。鳳懷月莫名其妙接過書,正想再重複一遍,視線卻落到最後一頁的最後一段,酥軟雪妖折服於瞻明仙主英偉不凡的男兒氣概,當下芳心大動,春情洋溢,羞答答地松領扣,寬衣帶,一般兒嬌凝翠綻魂兒顫,露出——
沒了。
鳳懷月:“……”
司危用手指搔刮他的下巴:“說話。”
鳳懷月道:“如果我說她接下來露出了十八隻奪命利爪,你信嗎?”
司危道:“不信。”
你不信是對的,倘若我只看到這裡,我也不信,但問題就是我真的看完了,這個酥軟雪妖,她接下來的的確確是露出了十八隻奪命大利爪,又與你繼續打了好幾十頁。
司危摸摸他的腦袋:“怪不得你要氣得撕書,放心,這種事,我隻同你做。”
隻同我做什麽,也打得滿地飆血?
鳳懷月一把扯住他的烏鴉嘴:“你快點給我呸呸呸!”
作者有話說:
司危:自信!
第46章
司危並沒有“呸呸呸”, 反而捏著他的脖子親了好一陣,親完之後,就扯過被子將人裹入懷中,如先前在六合山的無數個夜晚那樣, 擁著他一起睡了。
房間內的燈燭徹底熄滅, 坐在不遠處屋頂上的兩人:“……”
彭循感慨:“真不愧是瞻明仙主,我看你是沒什麽戲了, 還是洗洗睡吧。”
“什麽有戲沒戲, 我又不想獨佔美人。”宋問糾正, “傾慕,傾慕懂不懂, 一株空谷幽蘭,即便是被瞻明仙主連盆端走,難道還能攔著我欣賞?”
他覺得自己同這些俗人沒法說,拍拍屁股想回去休息, 卻被彭循一把扯回屋頂, 道:“明日我要繼續去雪海山莊找紅翡,你覺得還有沒有指望?”
“說實話, 沒有。”宋問道, “那地下深潭挖開之後,大得沒邊, 再加上四面八方都是狹小裂隙,藏一個乾瘦的小姑娘, 輕而易舉。我勸你還是將弟子撤掉一些吧, 別再挖了, 否則她受驚躲在水下不敢出來, 豈不是要被泡得更加……也是可憐。”
“可我必須得把她找到。”彭循皺眉, “可憐歸可憐,但那畢竟是一只能跑能動能傷人的邪門乾屍,你也看到了,今天被她咬傷的弟子險些沒能救回來,放任不管,總是禍患。況且紅翡新死不久,倘若能及時找到,或許還有點救。”
“沒看出來,”宋問嘖嘖稱奇,“你還挺憐香惜玉。”
彭循無語得很:“什麽憐香惜玉,我這叫心系魯班城安危!算了算了,不同你說,回去睡吧,明日記得早點起來。”
宋問莫名其妙:“早起做什麽?”
彭循答曰:“早起去雪海山莊。”說完還要及時補充,這是清江仙主的意思,說免得你又閑來無事跑去騷擾人家鳳公子。
宋問:“……”
庸俗的舅舅無法理會大外甥心中那份對至美的追求,還動不動就要罰人抄家規,於是第二天清晨,宋問隻好長籲短歎地爬起來,跑去雪海山莊繼續乾活。
鳳懷月則是一覺睡到自然醒,睡醒之後的腦子,就要好用許多。司危推門進來時,見他正坐在床上發呆,於是不滿地冷冷一“哼”。
鳳懷月頭也不轉,隨口便道:“沒想沒想。”
這敷衍態度,與三百年前簡直如出一轍。司危扯起他的耳朵:“起床,帶你去看熱鬧。”
“嗯?”鳳懷月對“熱鬧”兩個字天然感興趣,於是再度把腦子裡的溟沉放到一邊,“要去哪裡,遠嗎?”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