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答:“一萬。”
一萬玉幣,當真不少。鳳懷月心動地算了算帳,又問他:“千絲繭內的妖邪,能有多凶?”
“說不準。畢竟當初兩位仙主也不是按照凶險程度去分級關押的,還不是逮著哪個是哪個。”阿金慢慢操縱著涼亭的方向。兩人又看了一陣彭氏弟子修補千絲繭,直到日暮時分,方才回到城中。
鳳懷月依舊早早就沐浴上床,他發現了,想要憶起往事,與其看那些胡編亂造的話本,不如自己努力多做做夢。玉貘依舊盡職盡責地蹲在枕邊,如此過了一夜,第二天清晨,鳳懷月起床時,果然就見玉貘又變了顏色。
不過這回卻不再是晶瑩剔透了,而是微微泛出灰黑,像是個……不怎麽美好的夢。
鳳懷月盤腿坐在床上,單手撐著腮幫子考慮片刻,到底要不要給自己找這份堵,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沒能扛住好奇。
巧的是,夢中的鳳懷月也正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坐在一片婆娑竹林下,無所事事左搖右擺。不遠處則是十幾名結伴郊遊的男修女修,這群人原本是說說笑笑,極為開心的,卻在看到鳳懷月後,瞬間收了笑容,更有一人尖酸刻薄道:“不就是能替瞻明仙主守林,得意什麽?”
鳳懷月簡直困得呵欠連天:“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得意了?”
那人語調越發拔高:“這話是什麽意思,能替瞻明仙主守林,難道還不夠你得意?”
鳳懷月懶得與他多言,隻招手:“來來來,換你守。”
“你!”對方怒極,眼看就要急不擇言,還是被身旁同伴一把捂住嘴。這時又有另一人出來打圓場,放低聲音道:“阿鸞,阿鸞,我說鳳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杜兄他參加了多少回守林使的篩選,這次好不容易有機會了,瞻明仙主卻親自點了你,這……他本就氣不過,你又何必出言相激。”
鳳懷月與他對視,很難理解,一臉“怎麽這破活怎麽還有人惦記”?
雙方話不投機,沒說兩句就各自散去。鳳懷月還是坐在原地,他活動了一下筋骨,看看天色,吃飯尚早,於是便從乾坤袋中摸出一塊巴掌大小的木頭,繼續雕刻起來。雕著雕著,林中又匆忙走出一人,看穿著打扮,像是個忠誠老管家。
“鳳公子。”他恭敬施了一禮,又道,“明日祭祀大典就要開始了,我先來取竹露。”
鳳懷月沒聽明白:“什麽露?”
管家笑容僵在臉上:“祭祀所需的竹露。”
鳳懷月搖頭:“那是個什麽東西,我這沒有。”
管家膝蓋發軟,伸手扶住旁邊粗壯樹乾,顫顫巍巍道:“鳳公子奉命守林,難道不知要於每日寅時收集竹露?”
鳳懷月也很不解:“這種事情,在我來的第一天,你們就應該說清楚吧?”
管家胸悶:“這這這人人皆知,怎麽還需要說?鳳公子既應選了守林使——”
“欸欸,我可沒有主動應選。”鳳懷月打斷他,“我是被強行指派的,要不是你家仙主他沒事找事,硬說我在外勾三搭四,以權謀私地罰我來這裡守林受苦,我現在正在月川谷內不知有多快活。不過事已至此,多說也無用,我們還是想想解決辦法吧,這玩意能買嗎……不是,我話還沒說完,你先不要暈,這件事它有沒有這麽嚴重啊!”
作者有話說:
鳳懷月:不知道啊,我沒有,怎麽守林人還要乾活?
第5章
這場大夢最終化開在了婆娑搖曳的綿延竹海中,問題到底有沒有被解決,現實中的鳳懷月絞盡腦汁也沒能回想起來,甚至連所謂“竹露”是什麽,他也是在下樓吃早飯時問了阿金才知。
“竹露啊。”阿金替他將糕點端過來,“那是六合山在舉辦祭祀大典時,用來淬火的冷泉。聽說只能用在竹海深處收集的露水,而且還得采於特定的時辰,不能由太陽曬過,不能碰金銀銅器,總之規矩多得很。”
鳳懷月聽著他的敘述,看著滿盤子蜜糕,覺得牙根子直疼:“那這個六合山的祭祀大典,它重要嗎?”
“重要,當然重要,修真界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去,還有各地學府排名靠前的弟子,也會受邀前往,稱一句三界第一盛典亦不為過。”
不砸則已,一砸就砸第一盛典的鍋,鳳懷月對當初的自己也甚是欽佩,又問:“淬火是淬哪把劍?”
“不是用來淬劍,是用來淬取靈火,每一屆的祭祀大典,瞻明仙主都會將自己煉製的靈火分於眾學府弟子。”
這算是司危為數不多的,能稱得上“好脾氣”的時刻,很有那麽一些些薪火相傳,與爾等同樂的意思。阿金問道:“仙師怎麽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了?”
“偶爾聽人說起,有些好奇。”鳳懷月斟酌語句,盡量顯出“與我無關”的氣質,“那在這麽多次的祭祀大典中,可有哪次是因為沒有竹露,而無法淬火的?”
“沒有。”阿金不假思索地搖頭,“沒有沒有,肯定不會發生這種事,這多離譜啊,那可是瞻明仙主。”
他說得篤定,鳳懷月卻不以為然,你那位瞻明仙主似乎也沒有多靠譜,至少當年將我安排去守林,卻不把話說清楚,就很不靠譜。不過好在既然並無意外傳出,那說明這件事最終依然得到了圓滿解決?
那或許竹露還是能在別處買到的吧。鳳懷月琢磨,反正以前的我有的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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