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懷月不死心,又從一旁摸出第二卷 ,結果內容大差不差吧,除了所斬妖邪品種不同外,故事還是那麽個故事。
一口氣翻完一十八卷,鳳懷月被無聊得暈天暈地,想看的東西半點沒看著,反倒被迫參加了一趟“瞻明仙主吹捧大會”,黑市套路幾多深,居然還能套香豔情色之皮賣斬妖除魔之事。他深覺後悔,索性頭昏腦漲裹起大被,早知如此,不如睡覺。
這一睡就是四五個時辰。
翌日中午,阿金坐在客棧大堂中,茶水喝空三壺,方才見到雇主晃晃悠悠地踩著樓梯下來,便趕忙迎上前去。鳳懷月睡眼婆娑,沒怎麽清醒,他費力地將眼皮撐大些許,來回一打量,疑惑發問:“你這怎麽還掛上彩了?”
“仙師快別提了。”阿金嘴角淤青,說話的幅度大一些都要叫苦,他低聲道,“我原本想趕個大早,去黑市替仙師尋那些書的,結果運氣不好,恰巧趕上彭氏弟子清查,慌不擇路往外跑時,不小心跌了一跤。”
摔成這孫子樣,書也沒撈著,可謂白吃一場苦。阿金繼續道:“那書鋪子裡昨晚遭了賊,值錢的不值錢的,全被洗劫一空。”書架空了,古董架空了,老板的錢箱空了,就連老板娘的布衣舊裙也沒被落下。
鳳懷月記起昨晚紅翡身上那條明顯不合身的紅裙,此等犯案手法,倒是比江洋大盜還要更雁過拔毛。
“這樣一鬧,我也沒法再替仙師尋書了,實在對不住。”阿金道,“不過今日彭氏的人要去放靈火,就是瞻明仙主的靈火,仙師還想看嗎?若是想看,我知道有一座廢棄的飛鶴涼亭,視野最為開闊。”
鳳懷月不解:“靈火,昨日不是已經灑滿全城了嗎?還要往何處去放。”
“看來仙師是當真兩耳不聞窗外事。”阿金笑道,“昨日那些從天飄灑的靈火,不過是總量的九牛一毛,算清江仙主給滿城修士的一些好彩頭,靈火真正的作用,在於修補千絲繭。”
與世隔絕,在莊裡消停躺了三百多年的鳳懷月一臉“我沒聽懂”,千絲繭又是何物?
這事要解釋起來,實在是長,阿金索性拉起他:“走,我帶仙師去現場瞧!”
鳳懷月沒拒絕,他覺得來魯班城這短短幾日,簡直精彩得能抵自己過往百年,哪裡都新鮮,哪裡都好玩,何謂由奢入儉難,反正他現在是再也不願獨自一人待著了,有熱鬧就一定要湊一湊。
破涼亭在天上緩緩飛著,裡頭連張椅子都沒有,鳳懷月四下環顧,很擔心自己若不小心踩塌了這爛房子還要賠錢。阿金看起來倒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他熟練地操縱著機關,使涼亭晃晃悠悠,越行越遠,直到雲霧打濕兩人衣袖,方才指道:“仙師你看,那些就是千絲繭。”
鳳懷月逆著光往遠處望,分辨許久,方才在蔥鬱山野間,窺得了幾十個懸浮的結界,它們幾乎是全透明的,正隨風微微幻變著形狀,像幼童吹出的泡泡,卻要大上幾百上千倍不止。
阿金繼續解釋:“千絲繭是由當今最好的一批幻術師與織錦師合力所製,用了如山如海一樣多的堅韌鮫絲,共一萬八千余個,目前正散落在修真界各處。”
鳳懷月敏銳捕捉到了繭殼上轉瞬即逝的黑色裂紋,問他:“裡面關著什麽?”
“是妖邪。”阿金道,“這就得從三百多年前說起了,那時候天下可亂得很。”
具體亂到何種程度,用生靈塗炭一詞來形容也毫不為過。其實在最開始,為非作歹的只有一群枯骨凶妖,雖說也不好對付,但集彭、余兩族之力,再加上司危,也並非毫無勝算,但壞就壞在枯骨凶妖在一次大戰中,竟摧毀了鎮妖塔。
寶塔既倒,塔底鎮壓了數千數萬年的各類妖邪頃刻便如脫閘洪水般向四境衝刷而去,一時之間,屠戮不絕哀鴻遍野,修士們實在難以將其徹底斬盡殺絕,最後還是清江仙主余回想出辦法,利用數萬千絲繭將妖邪分批困住,就這麽勉強維系了百余年的和平。
鳳懷月問:“困入繭內,也殺不得嗎?”
“殺是殺得,但千絲繭之所以能困住妖邪,靠得是千重幻境。”阿金道,“可幻境既能困住妖邪,也就能困住斬妖者,所以這些年來,只有修為足夠的修士,方才能冒險進入繭中斬妖,有成功的,也有失敗的,不過總體來說,還是勝者居多。”
這麽一聽,局勢還算樂觀,畢竟千絲繭的數量,已經從剛開始的數萬減少到了眼下的一萬八,那慢慢就總能減完。
阿金卻道:“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千絲繭雖牢固,卻並非牢固不可破,若一直放置不管,遲早會被妖邪衝撞撕毀,仙師方才所看到的黑色虛影,便是因為繭內已有裂紋。”
鳳懷月遠遠看著彭氏弟子打開乾坤袋,將那些幽藍色的靈火送入千絲繭:“所以此舉是為了鎮妖?”
“一為鎮妖,二嘛,也是為了鼓勵更多修士進入幻境斬妖,畢竟只要他們願意進去,那便能將遇到的靈火收為己用,這可比擠在大街上,等著接彭氏婢女從天下撒下來的那一點點要強。”
“靈火是瞻明仙主所煉,那彭氏與余氏呢,總不能於斬妖大計上一毛不拔。”
“拔,怎麽不拔,避囂城與金蟬城合力許下重賞,只要能摧毀一枚千絲繭,便能領取賞金。”
鳳懷月問:“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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