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放心。”彭循系好帶子,“走吧,回去,我還有一些東西要收拾。”
他生平頭一回出海,簡直恨不能將大半個彭府都裝進乾坤袋,相對來說,宋問的行李就要簡單許多,一張琴一把劍,還有一大袋子易容符——此番出海,勢必不太平,萬一被打得鼻青臉腫,還能以符咒一遮。
彭循感慨,你好在乎鳳公子,但是恕我直言,他看你我的眼神,真的就只是一位親切的舅舅,上回撞見我挨罵,他還特意跑來安慰,給了我一袋玉幣,說往後倘若再被沒收零花錢,盡管去找他要。
宋問被“舅舅”兩個字打擊得不輕,隻恨自己剛才怎麽沒有及時聾了。
彭府內,鳳懷月也裝模作樣收拾了一下行李,但主要只有兩樣,一是手套,二是女兒。他拎著小白來回晃悠,道:“往後給你撈魚吃。”
靈焰:嘔。
倒不是在嘔魚,而是在嘔剛才被親爹喂的好大一隻海妖。它現在其實已經長得很大了,輕輕松松就能將巨妖卷入腹中,但心理上還是沒法接受自己身長一丈八,所以依舊能縮就縮,嬌嬌弱弱薄薄一片,被風吹一下都要飄。
司危靠在門口:“你現在總承認是兒子了吧?”
鳳懷月一口駁回,一丈八也是女兒,誰規定長得高就一定得是兒子?
司危道:“誰家女兒會吃鬼。”
鳳懷月聞言氣不打一處來,鬼都是誰喂的?你還好意思說,我們之前明明隻吃漂亮靈石!
“出去出去。”
“哼。”
晚些時候,鳳懷月又特意去了趟城東。在紅鳶夫人與紅翡雙雙失蹤後,阿金算是他在流落時遇到的唯一朋友,現在要離開魯班城,總得給朋友打個招呼。
阿金問:“公子要出遠門?”
鳳懷月點點頭:“是。”
阿金並不知道他要去哪裡,但心裡清楚大人物的事,自己並不該多問,便隻道:“公子托我打聽的事情,中午剛剛有了眉目,我還準備明晨再去彭府。”
鳳懷月問:“紅翡有消息了?”
“不確定是不是。”阿金道,“不過前陣子,就是在雪海山莊倒台之後,的確有一個面容枯瘦的詭異少女登上了一艘出海大船。”
“船是開往哪裡的?”
“芒刺島,那是一艘正常的行商大船,船娘心善,因此雖然發現了躲在貨物中的少女,但最終依舊帶上了她。”
還知道要躲在貨物中,腦子應當是清醒的。鳳懷月問:“那名船娘叫什麽名字?”
阿金道:“杜五月,她前些年斬過千絲繭,也赴過菡萏台的大宴,越山仙主理應聽過這個名字。”
“好。”鳳懷月點頭,“我知道了,多謝。”
翌日清晨,倉魚入海,天空電閃雷鳴。
鳳懷月坐在船艙內,隔著窗戶看遠處一望無際的巨浪。
宋問伸手:“快,給我一條毯子。”
彭循揣緊乾坤袋:“毯子我不是不能給,但你果真要當著瞻明仙主的面去送嗎,他會不會誤會我和你同流合汙?”
宋問嫌棄:“你都做那種夢了,還不算汙?”
彭循大義凜然:“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宋問不想再同他說話,以免又聽到“舅舅”兩個字,他強行從對方的乾坤袋裡扯住來一條毯子,卷著就準備去獻殷勤,結果沒獻成,因為在第一縷風鑽進船艙時,司危就已經搶先一步,將人抱進了懷中。
彭循坐在不遠處,看得津津有味,真是好激烈的一場舅媽之爭。
作者有話說:
鳳懷月: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余回:安詳。
第66章
倉魚在東南一帶極為常見, 這種船輕便結實,航速快,既能裝貨又能裝人,遇到天氣晴朗時, 幾十上百艘倉魚聚集在一起, 各自將所載貨物擺上甲板,就是一個小型海市。鳳懷月問:“我們的船裡裝的是什麽東西?”
“藥草。”余回拍拍艙門, “算是搶手貨。”
不過即便載再多搶手貨, 也進不得陰海都, 能順利駛入那片海域的船隻,只有鬼船與黑木商船。鬼船鳳懷月已經見識過了, 而黑木商船,余回解釋道:“那種大船只有陰海都的船塢才能造出,通體漆黑,怨氣環繞, 特征極為明顯。”
宋問早年四處遊歷勾搭美人時, 也曾親眼見過一次黑木商船,如山巒般行駛在狂風暴雨間, 但他當時已經被酒灌得渾身發軟, 頭昏眼花站都站不直,自然也就沒力氣跟過去。彭循用胳膊肘搗了一下宋問, 道:“知道喝酒誤事了吧?當初你要是追上那艘船,現在豈不是也能在鳳公子面前橫著走。”
“此番出海, 還怕遇不到黑木商船?”宋問合劍回鞘, 疑惑發問, “你手裡拿的什麽東西?”
“赤橘, 鳳公子在海市上買的, 分了我一顆最甜最大的,比瞻明仙主的還要大。”彭循腮幫子吃得一鼓一鼓,與他分享人生感悟,“我覺得還是當外甥比較舒服。”
宋問態度堅決,就不!
赤橘吃完後,鳳懷月又在下一個海市買了一筐李子,結果這回遇到了黑心商人,只有表面一層看著鮮亮,下頭的已經爛到流湯兒。
彭循火速通風報信,為美人出頭的時刻來臨了!雖然你一時半會還遇不到黑木商船,但教訓一下賣爛李子的商販,也算為民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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