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就說唄,這有什麽大不了的。”紅翡煽風點火,“我聽說那位宋大公子,最愛做的事就是招惹美人,被他知道了,說不定真的會來尋你。”
“他既沒救過我,我還見他做什麽。”長願換了處缸沿趴,順便把先前私藏的所有畫像都從乾坤袋中抽出來,一股腦塞給紅翡,請她幫忙扔掉,扔得越遠越好。
站在船艙門口的彭循道:“原來美人都這麽喜怒無常,愛恨一瞬間。”
宋問挑重點:“都?”
彭循補充說明:“鳳公子,我早上看到他又在追著瞻明仙主打。”
打的理由,是說話拐彎抹角,恨不能十個字裡帶八個啞謎。鳳懷月抓心撓肝,騎在司危身上盤問:“你究竟在那晚的黑木商船上發現了什麽,總不至於是因為溟沉沒有窺破我的易容,你就心花怒放至此,覺得他修為平平吧?”
司危扯住他的臉:“發現了要蕩平陰海都,並非難事。”
“這話你從剛找回我時就開始說了。”耳朵都要聽出繭。
司危道:“原本就不難,而現在更簡單。”
“繼續說。”
“他不是本座的對手。”
於是對話又回歸到了繞不出去的老地方,堪比鬼打牆,是是是,全天下都不是你的對手。
鳳懷月無語凝噎往後一倒,抬腿踢:“愛說不說,下去,休要打擾我午睡。”
司危握著他的腳踝親,又沿著小腿往上咬,在膝蓋處落下一圈圓圓的牙印:“最近好像胖了。”
“沒胖。”
“胖了。”
“又要吵架是不是!”
“……”
司危將下巴抵在他的肚腹處,眼一抬,嘴一撇。
鳳懷月及時反思,收回沒事找事的語調,好言解釋:“我沒胖,是你瘋了。”
司危差不多笑了小半個時辰。
鳳懷月拍拍他的腦袋,看吧,我沒說錯,正常人哪會這麽笑。
魯班城中,彭流從袖中取出一方繡有粉櫻的帕子,貼心送上前。寧不微接到手裡沾去額頭細汗,道:“原來瞻明仙主一行人,已經到過了我的木蘭島。”
彭流稍稍有些意外,不懂對方是如何以一方手帕做出的判斷,但不管怎麽說,擅闖這種事的確失禮,該賠個不是。
寧不微道:“無妨。”
彭流趁機發問:“寧島主是怎麽看出來的?”
寧不微道:“第一,我喜歡櫻粉色。”
彭流不解:“可寧島主喜歡的顏色,我倘若有心,也能從這大殿裡窺得,並不一定只有靠他們登島才能發現。”
寧不微道:“第二,我訛你的。”
彭流:“……”
堂堂越山仙主,平時應當是沒人敢訛詐的,所以在這方面並沒有什麽經驗。
那麽偶爾被騙一回,也就不丟人,正常,很正常。
寧不微繼續將手放在那隻虛假的桃花妖獸腦頂。
彭流問:“怎麽樣?”
寧不微道:“這枚妖丹的主人,他還活著。”
心臟依舊一下又一下地跳動著。
撲通。
撲通。
在黑暗中,顯得空而沉。
溟沉道:“你應該感謝阿鸞,倘若不是因為要陪他,我早就會回來找你。”
“找我,還是殺我?”
“怎麽,難道只允許兄長整日裡盤算要以我為食,卻不允許我自保嗎?”
溟沉掌心沾著鮮紅的血:“我原本對陰海都是沒有任何興趣的,但阿鸞不喜歡過苦日子,所以只有勞駕兄長,將這裡讓給我。”
第94章
溟決的心口不斷滲出血液, 將灰色長袍染得如同一塊濕潤的古銅,但他並沒有做出多大反應,只是仍將手放在肚腹處, 上下摩挲著。他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身體有缺口,而缺失的那一部分, 眼下正站在自己眼前。
“你我兄弟, 本就為一體。”溟決繼續道,“你應當也不想輸給司危。”
“我會贏他, 但我其實並不需要兄長。”溟沉看著自己的手, “不過兄長若是實在想補全這個缺口,也行。”
木蘭島上,寧不微咬緊牙關, 將大量修為倒灌,桃花妖獸“吱吱吱”地叫起來,像一隻巨大的老鼠。彭流試探著將手按在她背上,卻被對方體內洶湧狠戾的煞氣逼得心裡一驚,他斬妖多年, 也見過許多鬼煞, 但能凶悍至此, 也著實罕有……或許, 她甚至能勝過那陰海都的都主。
寧不微揮袖將他重重掃開, 神識瞬間窺破黑霧,她雙眼漆黑,直直看向大霧盡頭!桃花妖獸依舊在掙扎著,像是快要被撐爆的水囊, 而溟決也同樣受益於這份源源不絕的“滋養”, 他周身煞氣因此陡然變得濃厚, 連溟沉也稍稍一擰眉,遲疑道:“看來兄長這些年,嘴是當真沒閑過。”
溟決心中卻隱隱覺得不大妙,他知道那隻桃花妖獸能做出什麽,也知道它不能做什麽。眼下這如海水倒灌一般的修為,顯然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那一丁點妖丹殘片所能控制的范圍。他先前隻想借妖獸去吞噬千絲繭內的妖丹,好將那些大妖的修為歸為己用,此舉即便被彭流窺破,自己也不會有什麽損失,但眼下,他卻驚慌的發現,自己忽略了另一種可能性。
可這世間怎麽會有一種妖,自己妖丹所化的妖獸能將其吞下,自己卻無法將其操控?溟決眼底黑霧彌漫,很快就再也看不見一絲白,可他並沒有太多時間仔細考慮此事,只能借著體內煞氣翻湧之際,凶相畢露地撲向了溟沉——他必須殺了他,在自己被煞氣撐爆之前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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