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乾聽著這番話呼吸有些困難,從喉嚨裡擠出一聲當做回應便踉蹌著離開了。
回到宮中,趙景乾躲在自己的寢殿裡悲拗痛哭,他如今有無數的悔恨,卻也只能藏在心裡。
後來,每每午夜夢回,總能聽到孫晟安柔聲同他說話,說那句。
你別怕。
那日的話像是寬慰趙景乾也像是寬慰江舒自己,臨近年關不好再帶著病態,他便恢復了平常的樣子,每日在府上閑散著。
陸樂容知曉他最近的情緒不佳,於是便將采買單子的事交給他去辦,她笑道:“你隻管說需要什麽,我這邊便都能記上,只是若你說的菜色稍微偏了些,那可是要由你來做的。”
“不應該由廚房那邊直接采辦嗎?”江舒有些詫異,大家族不應該都是這樣嗎?
“是歸是,可你若是有想吃的菜,廚房那邊卻沒有買到,到時候豈不是要連年都過不好了?”陸樂容見他似乎還要說什麽,忙接話道,“快些說,不許犯懶不想。”
江舒便轉著腦袋想了幾個,他又說道:“我已經同酒樓那邊說過了,若是府上做菜實在著急,可以直接去酒樓吃,會單獨留出廂房。”
陸樂容想了想,酒樓裡是火鍋和烤肉,也都是要人多才吃著熱鬧,再者一家人還不曾同去酒樓吃過。
她便采納了這建議:“那便三十晚上去如何?大年初一是定要在家中用膳的,否則外祖要不高興了。”
“都可。”
幸好這段時間辦那些亂七八糟酒會宴會的少了些,江舒便讓忍冬去找豐秋,同他說了廂房的事,順便給蔣孫兩家也留著幾間廂房,免得他們若是要來吃再沒有位置。
腦子裡有事,心上便不亂了。
雖說已經停學,可奶團兒照舊日日都要和那三兄弟同玩,滿院子到處跑,堆雪人,打雪仗,鬧的不亦樂乎。
江舒透過明紙只能依稀瞧見外面的影子,他抱著奶糕兒時不時的晃來晃去,滿月的孩子眼中只有黑白,只能聽著外面的動靜轉著眼睛。
“等你再大些,也就能打雪仗了。”江舒笑說。
“哎呦我的正君,哪有千金冬日玩雪的?”福嬤嬤笑道,“別家府上那都是要學女紅刺繡和詩書的。”
江舒心中不讚同,便溫聲說道:“其他府上小姐如何咱們是管不著的,學習女紅和詩書都是很久之後的事,打幾年雪仗不礙事。”
何況,若不是朗山不在,他也恨不得去外面雪地裡瘋玩一會,下雪那般浪漫,誰會不喜歡雪呢?
如今年關將至。外面街道上都掛起了紅燈籠,家家戶戶將對聯和畫也已經貼了起來,枯樹上還掛著紅布條,乍一看像是火紅的樹,喜慶的很。
江舒的心情也不再像之前那樣低落,大概是他見到孫晟安咳血,就已經想到了結局。
軍營年節要晚一些,朗山早出晚歸,江舒瞧著都心疼,一天見不到幾面,還不如直接住在軍營裡,省的來回折騰。
江舒把這想法告知朗山,得到的自然是一頓折騰,身體力行的告訴他兩頭跑完全不是問題。
“二郎。”
“我吵著你了?”
天不亮朗山就要趕去軍營,江舒平日裡從來沒有跟著他的作息醒過。
江舒打著哈欠坐起來,仰著困倦的臉甕聲說道:“沒睡踏實,你起來我就醒了,還有幾日才能休息?”
“還有六天。”朗山見他坐著,乾脆將被子一扯包在他身上,“時辰還早,你再睡會兒。”
許是在軍營歷練的緣故,從前江舒身上總帶著一股淡漠的戾氣,如今反而真有了青年將軍的氣勢,身材雄健,肌肉也是恰到好處,不會讓人覺得鍛煉過度。
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當然也算不得瘦,要比那些青年書生強多了。
江舒捂著嘴輕咳一聲:“你的軍營歡迎家眷嗎?”
朗山盯著他似是在努力理解他話中的意思,瞧見對方明明困倦不已還要強撐著精神問這些,心裡不免熱乎起來。
他笑問:“你何時去?”
“要等晌午過後,外祖出門和其他府上的外祖們下棋去才行,否則又要說我了,那你且等著我。”江舒冷不防又打個哈欠,眼淚順著眼角掉落。
朗山上前一手捧著他的臉,拇指稍微用力幫他擦掉眼淚,低頭在他唇角碰了碰:“我走了。”
江舒呆坐在床榻上感覺腦袋更暈乎了,這人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會撩了?
不對勁!
江舒大腦一片空白,打了個哈欠的功夫就把方才想的事全忘掉了,扯著被子轉身繼續睡了。
他愛賴床,院子裡的早膳總是吃的很晚,深刻貫徹後世的陰間作息,並且死不悔改。
外面冷歸冷還有為融化的積雪,但陽光透個明紙照進屋裡,可以感受到是個明媚的天氣。
“綠竹。”
“奴婢在。”綠竹應聲端著水盆進來,將擦臉布沾水擰乾遞給江舒擦臉。
江舒接過擦臉布的時候還在想,他已經習慣這種被人伺候的日子了,實在是太惡劣了,他抬手就對著自己的臉使勁拍了拍,把亂七八糟的想法給拍走。
他一生行善積德,就該過這樣的生活!
用過午膳,江舒便一直在小廚房裡忙活,等江鳳年一走,他也就能悄摸出去了,哪知對方今日轉了性居然把客人往府上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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