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福擔心不已。
近日的奏折江瑢予都仔細看過,卻無一人提及官鹽。
他單獨召見禦史,這事就連禦史也不知情,兩人心神俱驚,可見瞞得有多緊了,至少從表面看不出有任何問題。
而誰有這通天本領不言而喻。
高福渾然不知其中隱藏危險,他抬頭看了眼和煦天光,對江瑢予笑眯眯道:“陛下,今日天氣不錯,陛下要不要出去走走?”
江瑢予想也不想地回絕,“不——”不過轉瞬,他又改變了主意,在高福期待的目光中還是一點頭:“那朕出宮看看。”
“好啊,出宮好。”高福十分高興,江瑢予能松口出去散散心就已經很好了,他不挑地方。
再說,皇宮天天待著也膩了,出宮好啊,出宮多好,出宮不僅能見識風土人情盛世強國,沒準陛下一出去心情好了飯還能多吃一碗。
江瑢予沒有過多耽擱,決定好就回殿換上簡裝秘密出宮了。
守備森嚴的皇宮後門悄無聲息打開,一列整裝的大內高手護送一輛低調華貴的馬車悄然駛離皇宮,而這動靜完全無一人所知道。
高福本來也想跟去,奈何江瑢予讓他留下,以防宮中有事,高福確認了江瑢予的安全也就同意了。
就這樣,江瑢予的馬車緩緩馳至京城大街。
江瑢予掀開帷幔,探眼朝外看去。京城繁華,街巷行人絡繹不絕,商販生意熱火朝天,江瑢予這輛馬車很快就被淹沒進滿目繁華裡,低調地絲毫不起眼。
車聲轔轔,江瑢予看過一間又一間繁忙店鋪。
往來店鋪排布清晰,北街盡是各色茶點酒樓,南街則為飾品服飾,東街武器工具琳琅,剩下的大物件盡數歸屬西街,方便倒是方便,功能分明極盡便捷之能事。
對此,江瑢予倒是樂見其成。
可有一點,總讓他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早年還未登基為帝時這大街他就常來,先帝在世期間耽於丹藥而疏朝政,整個國家莫說是京城了,混亂成災,哪有如今這般欣欣向榮。
誠然,這和他的宵衣旰食積極管理有關,可這變化未免太大了些。
雖說商行一經變動必然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但經商免不得競爭,商場如戰場,必然會有矛盾衝突,可這裡,實在是太和諧了,簡直和諧地不正常。
同行之間言笑晏晏,給人一種我們都是相親相愛一家人的錯覺。
就像是,有人刻意調整過的一樣。
江瑢予放下手,沉聲吩咐,“去查查這裡怎麽回事。”話音未落,查探的暗衛便縱身離去,消失在人山人海中。
江瑢予繼而又道:“去鹽當看看。”
駕車暗衛很快調轉車頭,江瑢予掀開半截帷幔,眼看著民眾扎堆爭相購鹽,三三兩兩的聲音落進他耳裡:
“最近這鹽跟雪粒子似的,又細又白,瞧著真是不錯,這不,我又來買了!”“是吧,我家那位也愛吃,說是乾活都有力氣了,趕緊趁著便宜多屯些!”“對對對,我家那丫頭啊,挑食地要命,最近吃飯都能多吃一碗了!”
“……”
幾個婦人結伴從江瑢予馬車前路過,江瑢予適時轉過臉。
他側顏白皙澄淨,氣韻天成,加之這次出門未有過多裝飾,隻簡單一束長發,烏黑墨發隨著他轉頭動作恰巧在身前落下幾縷,遮住那本就被角度掩蓋而不甚明顯的微凸喉結。
帷幔放下了,反而給人留下更多遐想空間。
不遠處靠牆的幾個錦衣男人眼尖地看見了這直擊人心的一幕,為首的男人一捂心臟神情恍惚,笑容蕩漾嘴中癡喃:“我的天哪,美,真是太美了,簡直是仙女下凡……喂!你們幾個!看見沒有,那是哪家的小姐?”
身後立刻有人回答:“什麽哪家小姐,那馬車上都沒刻字,想來也就是哪個商賈家的女兒,瞧她身邊只有幾個侍衛呢,就那小身板,我一屁股都能坐死。”
錦袍男人聞言哈哈笑了幾聲,旋即一整衣襟,闊步上前,“既如此,我們就去看看是哪家的小仙子那麽漂亮。”
這種烏龍江瑢予屬實沒有料到。
不過他也不在乎,他身邊這幾個身形瘦弱的暗衛隨便單拎一個出來都是能乾翻他們一群人的存在,這點江瑢予毫不擔心。
他就這麽端坐車內悠閑品茶,在那幾人過來時也仍自巋然不動。
直到外面傳來一陣調笑,“小子冒犯,不知姑娘芳名,家住哪裡啊。”說話間手也不閑著,竟然大膽過來掀簾。
江瑢予始終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就在這瞬間,馬車外毫不意外地響起男人鬼哭狼嚎的喊叫聲,可意料之中的,屬於暗衛的稟告聲並未傳來,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聲極其熟悉獨屬於青年的薄怒話音:“滾”!
江瑢予垂著的眼睫一頓,抬頭隔簾望向前方。
過去、少年沈韞
沈韞特有的磁性聲調穩穩傳來:“微臣來遲,陛下受驚了嗎?”
江瑢予唇角上勾,一如既往地噙著淺淺笑意:“沒有,你來得正好。”
說完,他一掀橫亙在兩人之間的那片薄簾,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身玄色勁裝的沈韞,利落挺拔站他面前。
江瑢予很少見到沈韞這種裝扮,他每次見沈韞,沈韞不是著一身大紅朝服就是身披甲胄,甚少有這樣偏休閑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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