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東方吐白。江衍與楚晏清告別了沈燁,離開神醫谷。
江衍喚出碧痕刀,長刀出鞘,懸於地面。他左腳點地,一躍站在長刀上,而後向楚晏清伸出手來,“哥哥,走吧。”
楚晏清握住江衍的手,接著也跳到了江衍的碧痕刀上。
江衍從懷中掏出一塊手掌大小的青銅羅盤,他施動法術,羅盤的指針疾速抖動了兩下,接著便停在了西南方位。
於是,江衍禦刀朝西南方向行去。
一路上,江衍跟著羅盤的指向,最後停留在玄冥山。玄冥山位於中原與南境的交接,向南是雲川,向北是青澤。崇山綿延千裡,重岩疊嶂,隱天蔽日。
碧痕刀一落地便化作青煙嫋嫋,收回刀鞘之中。
江衍護在楚晏清左右,循著羅盤的指引,步步向前。雖東鏡此時秋意正濃,在玄冥山卻仍是一片生機盎然。山中鳥啼蟲鳴,滿目翠綠,不見人影。
沒過多久,山中狂風驟起,鳥飛蟲走,大片的烏雲向地面壓來,天色頓時晦暗陰沉,不見天日。
“他出現了”楚晏清小聲提醒。
江衍點點頭,將楚晏清護在身前。他喚出碧痕刀,握在手中,“妖道,快出來受死!”
那妖道猶如鬼影,借樹影幢幢,疾速在兩人面前穿梭。“你們是如何找到這裡的?”
江衍一邊闔上眼睛,靠聽力分辨那妖道的位置,一邊說道,“你妖法不乾不淨,渾身都是破綻,休要做無謂掙扎了!”
妖道突然大笑起來。那尖銳的笑聲如鬼哭,似狼嚎,像從地獄蔓延而來,讓人冷汗直流,他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也罷,左右來了貧道的道場,都只能化作枯骨!”
說罷,那妖道拂塵一揮,江衍與楚晏清身邊樹木灌叢竟都像被連根拔起一樣騰空而起,飛快圍繞著二人旋轉。
江衍依然閉著眼睛,譏諷道,“不過雕蟲小技!”
說著,他長刀一揮,一圈千年古木便齊刷刷地折斷倒地。
碧痕刀寒光一閃,楚晏清這才看到地上竟滿是骷髏,一具壓著一具,藏在樹根旁,煞是陰森可怖。
江衍皺了皺眉頭,不由得歎息,“只可惜了這些古樹,平白被糟蹋了。”
那妖道如鬼似魅,行蹤飄忽,他一計不成,便再次揮動拂塵,江衍卻懶得看他這些拙劣技法,他找準方向,提刀上前——
“定!”
話音一出,妖道如魅如影的身形忽地便定在了原地,頃刻間,便被提刀而來的江衍打了個措手不及。
定身決剛破,他便與江衍短兵相接。江衍淳厚的靈力排山倒海而來,他接連後退,不過幾個來回的功夫,便被打得退無可退。
最後,江衍一掌揮去,這妖道招架不住,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撲倒在地。
霎時間,妖道的法術消弭,玄冥山頓時風平浪靜,烏雲散盡。
楚晏清連忙上前,大聲喝道,“你到底什麽來路,這一身的魔道詭術究竟從何學來?快說!”
那妖道如同一個漏血的袋子,渾身溢出鮮血,他悶哼一聲,擦了擦嘴角,抬起頭來用幽綠的目光看了楚晏清一陣,“你去地獄問閻羅爺吧!”
不知怎地,楚晏清渾身一涼,頓時大喊不妙,說是遲、那是快,妖道口中念出一個口訣,接著便聽到“轟”地一聲巨響,他竟當場自爆。
妖道的身體在疾風中迅速爆裂,彈指間化為齏粉,然而燃燒留下的刺鼻惡臭卻經久不散,盤桓在這鬱鬱蔥蔥的滿山蒼翠之中。
楚晏清沉默了片刻,“他竟然引爆自盡了……”
江衍皺眉沉吟片刻,突然說,“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人很熟悉?”
楚晏清沒好氣兒的說,“那日在四蓮山,他一眼就認出了我。興許是曾經見過、甚至熟識的人也未可知。只是他修習了魔道的妖法,模樣變化太大,我實在記不起究竟是誰。”
江衍又閉上了眼睛,他細細回憶著前幾日以及剛剛與這妖道過招時的種種細節,“他法術雖詭譎,可靈力卻純正,必是出自修仙門派,修煉了多年仙家正統的功法。”
楚晏清頷首,“這妖道的外表因修煉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最後竟落得個似人非人,似魔非魔的境地。”
無論是天生的妖魔,還是從一而終修習詭術的魔道,這其中既有如花似玉的美人,也有形容醜陋之人,可無論哪種都斷然不會像這妖道一般。之所以這妖道會渾身乾癟枯槁,大抵是體內純正的靈氣與詭氣相互衝突所致。以至於到最後,竟讓他變得面目全非。
“走吧,我們再找找他的洞穴,看看能不能翻出什麽有用的東西。”江衍提議道。
既然妖道屍首已化作粉末,他們只能從妖道身邊的東西下手了。
妖道身死之後,整座玄冥山的障眼法已解,楚晏清與江衍很快發現了一處庭院。這庭院位於玄冥山的半山腰,從外看不過尋常山野人家,然而破門進入後方覺典雅講究。
院中有假山噴泉,有亭台樓閣,有九曲長廊。花園中樟樹、檀樹、松樹、楊樹相得益彰,更有奇花異果爭相開放。
推開妖道的房間,牆面上掛有草書一副,曰“浩然正氣”。楚晏清走進了幾步,落款處看到了當代書法名家的印章。
“醃臢俗物,偏偏喜歡附庸風雅”說著,楚晏清譏諷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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