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人群散了,魚之舟跌倒在草叢中,累的幾乎昏厥過去,他呆呆的躺著,等體力慢慢恢復,又開始沒命的逃跑。
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就在魚之舟奄奄一息的時候,他被人救了起來,那人正好是個醫師,幫魚之舟包扎了傷口。
那時候魚之舟還小,卻清晰的記得那醫師憐憫的眼神,還有幽幽歎氣的聲音。
醫師說,可憐的娃兒,還這麽小,便落得了終身殘廢,唉——
————
“么弟。”
沒廬赤讚的手掌緊緊桎梏著魚之舟的手臂,不讓他躲開,那手掌的溫度還和以前一樣,卻讓魚之舟不寒而栗。
啪!
一聲脆響,魚之舟竟然用盡全力,甩開了沒廬赤讚的桎梏。
沒廬赤讚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玩味的笑道:“怎麽,你長大了,敢忤逆於我?”
魚之舟冷冷的看向沒廬赤讚,聲音沙啞的道:“我一忍再忍,不是因著怕了你。”
沒廬赤讚眯起眼睛盯著魚之舟。
“不,也是因著怕了。”魚之舟突然改口,但眼神更加凌厲,仿佛銳利的刀片子,與平日裡單薄無求,毫無波瀾的眼神一點兒也不一樣。
他咬著後槽牙,幽幽的道:“我只是怕,怕自己一不留神恨的殺了你,反而破壞了大唐與吐蕃的和平。”
沒廬赤讚沒想到他會這麽說,驚訝全都打在了臉上,隨即收斂了表情,道:“果然逃去了中原,便是不一樣了,你小時候可不會這麽與我說話。”
魚之舟冷笑一聲,道:“特使大人還是不要與我攀交情了,咱們之間恐怕沒有什麽情誼。今日我在這裡,是因著天子的命令,並不是特意為了特使大人。”
罷了,魚之舟甚至反詰了一句:“特使大人不會還當自己是我的兄長罷?”
不等沒廬赤讚說話,魚之舟已然又道:“當年我大難不死,便與沒廬氏沒有任何乾系了,你們做你們的吐蕃貴胄,我做我的宦官閹人,我隻想報答天子的再造之恩,請特使大人不要再逼小臣,特使大人要知道,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更別說……小臣根本不是個兔子!”
嘭——
魚之舟說罷,並不理會沒廬赤讚,轉身離開了屋舍,狠狠砸上舍門。
沒廬赤讚轉頭看向狠狠關閉的舍門,不由挑了挑眉,自言自語道:“這說急便急的脾性,倒是不曾改變。”
魚之舟是吐蕃人!
劉觴和李諶躲在假山的凹槽裡,二人交換了一記眼神。
不只是吐蕃人,他還是四大尚族之一,沒廬氏的子弟,且是吐蕃特使沒廬赤讚同父異母的弟弟!
劉觴低聲道:“怪不得沒廬赤讚點名讓魚之舟前來伺候,他們原來有這樣一層淵源。”
李諶眯起眼目,道:“眼下先回宮,再從長計議。”
劉觴點點頭,他舉雙手雙腳表示同意,因為自己和天子這個動作也太難拿了!
等魚之舟離開,劉觴立刻彎腰,從李諶的臂彎下面鑽出去,環顧左右,打岔道:“阿爹他們呢?”
當時沒廬赤讚突然出現,李諶拉著劉觴躲在假山後面,假山的縫隙有限,根本躲不了四個大男人,郭鬱臣與劉光就躲在了不遠處的院牆後面。
郭鬱臣拉著劉光躲在原牆後面,伸手捂住劉光的口唇,示意他不要出聲,只是很快,郭鬱臣便發現了,自己的動作有些曖昧,手掌之下的吐息溫熱的厲害,還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柔軟。
加之劉光被悶的喘不過氣來,在他懷中不斷的掙扎,拍打著郭鬱臣強壯有力的手臂,郭鬱臣腦海中“轟隆 ”一聲,險些炸開。
郭鬱臣趕緊松開了手,低聲道:“對、對不住,對不住……”
劉光險些被他悶死,順著自己的胸口,深深吐息了兩口,這才把呼吸捋順。
兩個人距離很近,劉光深深的吐息,呼出來的氣息難免噴灑在郭鬱臣的臉頰邊,輕輕掃著他的下巴,還有敏感的耳垂。
郭鬱臣屏住呼吸,雙手攥拳,拘謹的貼著院牆站著,說不出來的緊張。
劉光很快也發現了,這愣頭青緊張的都流下汗來,不由覺得好笑,他們已經發生了兩次親密的乾系,而這愣頭青還是那麽容易臉紅,看起來有趣兒的緊。
劉光挑了挑眉,故意身子一軟,靠在郭鬱臣懷裡,低聲道:“以免被發現,大將軍咱們擠一擠,你不會介意罷?”
果不其然,郭鬱臣渾身的肌肉都僵硬起來,更加局促,像是個小可憐兒一樣使勁往後縮,但他後背就是院牆,也沒有地方讓他逃跑。
郭鬱臣結巴的道:“無、無妨。”
劉光實在沒忍住,笑出聲來。
郭鬱臣奇怪的道:“樞密使,你……你笑什麽?”
劉光還沒來得及回答,郭鬱臣呆呆的盯著他,月色下似乎有些出神,喃喃的道:“你笑起來,真好看,是鬱臣見過最好看的人……”
說著,郭鬱臣突然低下頭來,寬大的掌心捧住劉光的面頰,另外一手托住他的後腦,不讓劉光逃走,動作強硬至極,含住了劉光的唇瓣。
劉光吃了一驚,上一刻這呆子還局促的紅著臉,下一刻竟然如此霸道不講理。
“阿爹?”
“阿爹?小郭將軍?你們在哪裡啊……”
劉觴和李諶尋尋覓覓,也不敢太大聲,一直沒聽到劉光和郭鬱臣回應,一轉過院牆,劉觴突然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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