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觴好脾性的乾笑:“沒事。”
程熙之一拳打在棉花上,沒有預料中的快感,登時有些傻眼,隨即又擺出一副找茬兒的模樣,道:“你就是良醞署新來的副令?”
“正是。”劉觴還是那副好脾性的模樣,一面說著,手底下一面繼續生火,不過他的動作有些不熟練,試了好幾次,都沒有一絲半點的火苗。
程熙之看著他笨拙的動作,登時頭皮發麻,抓耳撓腮:“你怎麽這麽笨?你真是光祿寺出來的?生火都不會?”
劉觴道:“讓侍郎大人見笑了。”
劉觴說著,依然笨手笨腳。
“起開!”程熙之撥了他一把,道:“笨手笨腳,笨死了,這都不會,要這樣、這樣,看到了沒有?你剛才那樣,一百年也生不起火來,我……”
程熙之說到這裡,突然對上了劉觴笑眯眯的眼神。
程熙之動作一頓,心想不對不對!我是來找茬兒的,我分明是來找茬兒的!怎麽幫他生起火來。
程熙之聽說了,大明宮裡頭來了一個名喚“王觴”之人,生得與當年的宣徽使劉觴七八分相似,不止如此,連天子都被他蠱惑了,好幾個人看到天子與他單獨相處。
程熙之一聽便炸了,這個“王觴”分明是想要蠱惑天子,取代劉觴的位置,他哪裡可以容忍?趁著今日有空,是來找劉觴晦氣的。
劉觴一臉雀躍,雙手合十在胸前,十分驚喜崇拜的道:“哇,侍郎大人你好厲害,連生火都會。”
“這、這有什麽?”程熙之不禁誇,尤其是劉觴如此浮誇且直白的誇人辦法,程熙之撓著後腦杓,當即有些沾沾自喜:“生火而已,我還會……”
他說到這裡,第二次醒悟過來:“不對!不對不對!我不是來給你生火的!你不許這般誇我!”
劉觴歪了歪頭,擺出一臉迷茫:“為何?可是侍郎大人的確好厲害!生火又快又好呢!”
劉觴心說,小樣兒,看我還套路不了你。
程熙之一被誇就變形,心竅中充斥著喜不自禁的歡喜,又是那般飄飄然的道:“以前在軍營行軍,都是自己生火的,其實也不難,就是你的手法有問題,一看就是生手,要不然我教……”你?
他說到這裡,第三次發覺不對勁,硬生生止住了最後一個字,震驚的道:“我剛才什麽也沒說!”
劉觴笑眯眯的道:“侍郎大人,您是要教我生火嗎?”
程熙之:“不是!”
劉觴邁前一步,大有咄咄逼人的勢頭,繼續笑眯眯的道:“侍郎大人,您是要手把手教我生火嗎?”
程熙之:“不是!不是!”
劉觴再次邁前一步,笑得十分燦爛:“那侍郎大人,屈尊降貴來到膳房是做什麽的?不會是特意來難為我這小小的良醞署副令的吧?不會吧,不會吧?”
程熙之:“……不、不是!”
程熙之被他說得後背都是冷汗,調頭便跑,奪門而出,大喊著:“我、我先走了!”
“噗嗤!”劉觴看著程熙之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笑出聲來,心說程小三還是這麽喜歡被套路,而且如此純情,一點兒也不禁逗。
營地扎好之後,李諶閑來無事,便準備四處散散,突聽到程熙之的喊聲,什麽“不是不是”的,李諶循著聲音走過去,竟然來到了膳房門口。
程熙之面紅耳出從裡面奪門而出,差點撞到了李諶,但他因著實在太驚慌了,根本沒有注意眼前的人是天子,兔子一般跑掉了。
李諶奇怪,順著膳房的門往裡看,便看到了笑眯眯的劉觴,又聯想到程熙之奪目而跑的模樣,李諶不由蹙起眉頭。
不知怎麽的,看到劉觴對旁人笑眯眯的笑顏,李諶心頭裡有一絲絲酸溜溜的感覺,他使勁搖頭,不會如此,決計不會,朕才不會因著一個假冒之人吃味兒,完全是因著他那張臉,長得實在太像阿觴了。
李諶的火氣十足,一甩袖袍,轉身離開了膳房,回到自己的禦營大帳去。
膳房準備好了吃食,將膳食裝槃,等待傳膳。
傳膳的時候,劉觴也幫忙端著承槃進入禦營大帳,李諶就坐在營帳中的席位上,不知為何,他的臉色不怎麽好看,也不是趕路的疲憊之狀,而是單純的不好看,心情不好。
李諶的眼神涼絲絲的瞥了一眼劉觴,又看了一眼承槃中的吃食,一口沒動,突然劈手將承槃掃在地上,發出啪嚓一聲巨響。
宮人們嚇得瑟瑟發抖,跪倒一地,大喊著:“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劉觴吃了一驚,震驚的看著地上亂七八糟的吃食,吃食和碎片混合在一起,想要挑揀也挑揀不出來。
李諶冷聲道:“這般難吃不堪的飯食,是給朕食的麽?”
劉觴心裡來氣,這個臭小子,才過了三年,顏值和脾性是成正比見長的嗎?脾氣越來越大,還學會浪費糧食了?
劉觴道:“陛下都還未食用過一口,怎知飯食難吃與不堪?”
“你敢質問朕?”李諶陰測測的道。
旁邊的宮人跪在地上,偷偷拽著劉觴的衣袖,想讓他跪下來請罪。
劉觴完全不理會,繼續道:“陛下可知此番扈行的隊伍,是去往何處的?”
李諶蹙眉,道:“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劉觴自顧自的道:“扈行的隊伍,是去往淮南災區的,洪災嚴重,災民們吃不到飯,喝不到水,而陛下卻因為心情不順,將一口沒動的飯食打碎。扈行的輜車的確運送了不少糧食,但是為了能將更多的糧食運送到災區,除了陛下以外,整個扈行隊伍上上下下全都省吃儉用,也及不上陛下一時之氣的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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