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悅煞有其事的點點頭,道:“宣徽使如此溫柔善解人意之人,那一定是陛下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不然宣徽使才不會無理取鬧的。”
溫柔?善解人意?
李諶狐疑的打量竇悅,你說的是阿觴麽?
竇悅諄諄教導的道:“阿爹說了,若是做錯了事,便要勇於認錯,知錯能改,陛下雖然貴為九五之尊,但也要學會改錯。”
改錯?
李諶思忖著,可是阿觴不理朕,朕怎麽改錯呢?
“阿觴,”李諶找了個機會,鑽進人群,道:“朕有點兒事,想要與你單獨談談。”
劉觴不願意和他單獨談,李諶執意,不放開他的手,還撒嬌的晃了晃,活脫脫一隻小奶狗,道:“阿觴……”
劉觴架不住他的撒嬌,而且對方是天子,雖然今日不在宮中,但這樣拉拉扯扯的,也不太像話,乾脆點點頭,道:“陛下有什麽吩咐,請直說罷。”
李諶拉著他到了角落,輕聲道:“阿觴,你都好幾日不曾理會朕了,其實那日裡都是誤會,朕好好與你解釋……”
他說到這裡,竇扶風家裡的小廝又跑了進來。
李諶不耐煩的道:“這次又是怎麽回事?”
那小廝回話道:“回陛下,是大明宮裡來人了,說是太后娘娘突然病倒,怕是……怕是要不行了。”
“什麽?”李諶吃了一驚。
最近劉長邑對王歲平窮追猛打,王太后因為這個事情,的確病了好一陣,一直在生悶氣,禦醫去了不老少,但是也沒聽說不行這種事兒。
李諶追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小廝道:“小人也不知怎麽回事,是宮裡頭來人了,說是請陛下快些回去一趟,去晚了怕是……怕是見不到太后娘娘了!”
李諶心頭有些混亂,他好些日子都沒去看望王太后,哪知道太后突然就不行了,當即站起身來,匆忙道:“朕回宮看一看。”
“魚之舟,快備車。”
“是,陛下!”
李諶去得匆忙,離開了竇扶風的宅邸,上了馬車,急匆匆往大明宮趕回去。
劉觴覺得此事有些奇怪,李諶如今才十七歲,王太后更別說了,才三十出頭,若是放在現代,指不定還沒結婚呢,身子骨再弱,也不可能說沒就沒,再者說了,王太后平日裡保養的很好,也很健康。
說不定……其實是王太后知道李諶出宮來給樞密使慶生,心裡不痛快,想要把他叫回去罷了。
劉觴猜對了一半。
王太后覺得,劉氏的權利太大,與他們王氏對著乾,自來看劉氏不順眼。今年劉光的生辰好不容易不在宮中大辦,天子卻跑到外面去給劉光親自慶生,王太后得知之後十足氣怒。
而另外一點劉觴則沒有猜到。王歲平聽說了這件事情,便攛掇著王太后,讓太后假借身體抱恙的名義,把天子請回來,與此同時,還叫了良醞令王觴到跟前伺候。只要天子來探望王太后,便能看到王觴,如此一來,便能一舉兩得,叫王觴混個臉熟。
李諶急匆匆回宮,直奔王太后的寢宮,剛一走進去,還未看到王太后,首先聽到了陣陣的絲竹之聲。
王太后病重,竟然有人在寢殿中彈琴,這像話麽?
李諶立刻知道是中計了,調頭便要離開,王太后已然走了出來,道:“諶兒,怎麽這就要回去了?”
李諶道:“母親安康,看起來沒有抱恙,那兒子也就放心了。”
“怎麽?”王太后理直氣壯的道:“你看到母親死不了,還很遺憾了?”
李諶道:“兒子不是這個意思,母親也知道,兒子不可能是這個意思。”
再怎麽說,都是親娘,李諶雖然和王太后政見不合,但也不至於你死我活。
王太后道:“既然來都來了,我還沒有用膳,諶兒便坐下來,陪陪母親,如何?”
李諶有些遲疑,他本想立刻趕回去的,王太后還有後話:“諶兒,我是你的母親,你連陪一陪為娘吃飯,都不願意了麽?”
“兒子不是這個意思。”李諶道。
李諶無奈,隻好入席,王太后讓人布膳,宮女太監魚貫而入,其中竟還有一個人十足眼熟,他手裡捧著酒水,不正是那日裡被李諶看成了劉觴的良醞令王觴麽?
不只是人長得像劉觴,竟然連名字都一模一樣,只差姓氏不同。
其實李諶哪知道,王觴的原名根本不叫王觴,而是被王歲平臨時改了名字,畢竟他長得像劉觴,乾脆就更像一些。
王觴走進來,給李諶添上酒水,態度恭恭敬敬,十分謙卑的模樣。
王太后瞟了一眼李諶,見他沒什麽動靜,便出言道:“你留下來。”
“是。”王觴嬌滴滴的應聲。
王太后又道:“給陛下添酒。”
“是,太后娘娘。”王觴走過來,距離李諶很近很近,故意俯下身來,讓李諶聞到自己身上的幽香:“陛下,請幸酒。”
李諶沒有心情喝酒,畢竟上次喝了兩口酒就醉了,極為上頭,他這次可不想飲醉,便拒絕道:“兒子不升勝酒力,還是不飲了。”
“誒,”王太后笑道:“這裡是我的寢殿,我是你的母親,兒子便算是飲醉了,也無妨的。”
李諶隻好耐著性子端起來呷了一口,只是想小小的一口,便不再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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