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諶道:“朕沒胃口,你若是餓了,回宣徽院用膳罷。”
“陛下?”劉觴擔心:“若是沒胃口,要不要我去叫崔禦醫過來,給陛下看看?”
“不必了。”李諶的語氣還是淡淡的:“你去罷,朕還有政務要忙。”
說完,低垂下頭,專心批看文書起來。
劉觴以為他真的有事情要忙,便沒有再打擾,安靜的退了出去。
“等等。”
劉觴剛要離開紫宸殿,李諶突然開口:“這兩日朕公務繁忙,你若是……沒什麽特別的事情,便不要來紫宸殿。”
劉觴驚訝的睜大眼睛,什麽情況?小奶狗男友突然冷冷淡淡,還叫自己不要來找他,這可不是鬧別扭,這是冷戰啊!
李諶說完,又垂頭認真批看文書,道:“去罷。”
劉觴不明所以,退出紫宸殿,對站在一邊伺候的魚之舟道:“小魚公公,陛下怎麽了?”
魚之舟也不知什麽情況,自從昨日裡陛下回來,就一直這樣,若有所思,一會兒歎氣,一會兒生氣,脾性大得很,今日早朝又在宣政殿摔了很多文書,大臣們也不敢言語。
魚之舟搖了搖頭,道:“陛下這樣,小臣也是頭一遭見到,往日裡從未如此過。”
劉觴摸著下巴,慢慢走出去,道:“好奇怪啊。”
劉觴第二日再來紫宸殿,李諶乾脆不在紫宸殿中,一打聽之下才知道,是被王太后叫走了。
今日是王太后的母家親戚進宮來拜見,這家親戚與王太后許多年都未見了,因此王太后特意喚了李諶過去,一起去太液湖邊坐一坐,聊聊天。
劉觴一聽,這情況怎麽如此眼熟?王太后莫不是又想介紹她的親戚給天子相親?
說起王太后這家親戚,也是這些天才入長安城的,正是那些從各地而來的節度使之一。
但若說成是節度使,他又沒有這麽大的官銜。此人乃系金商防禦使,而並非節度使。
防禦使和節度使,都是使,但明顯有些區別。防禦使的權利低於節度使,節度使有自己的掌控權,而防禦使在當時多半是文官刺史充任,顯然是文官主導。
在各地的節度使眼中,雖然防禦使也有兵權,但與他們根本無法相提並論,且防禦使多半都是文官,文官領兵,完全都是花架子,因此各地的節度使不約而同的看不起防禦使,那是絕對的鄙夷鏈。
而防禦使們,覺得如今天下太平,文官主導兵權又如何?總比他們那些有頭無腦的武將要強得多。再者說了,自從安祿山叛變之後,皇家便很防范著各種節度使,說到底,安祿山之變就是節度使兵權膨脹導致的,皇室防范節度使,便是給了防禦使可乘之機,防禦使們也十足看不起節度使。
這樣一來一回,兩邊誰也看不上誰。
這金商之地,與長安接壤,十足富庶,金商防禦使是個肥缺,王太后的母家羅氏,便在金商做防禦使。
這次各地節度使進京述職,防禦使們也跟著湊熱鬧,一同進入了長安城述職。
王太后家裡沒有多少做官的,母家做官的人更是又少,金商防禦使羅氏乃是母族之中官位最大的一個。
金商防禦使入長安,必然要拜見王太后才是,今日得空,金商防禦使便帶著自己的兒子和女兒一同入大明宮。王太后許久都沒有見到母家之人,十分歡心,便叫了李諶一同前去。
李諶自然知道王太后的意思,自己的后宮空缺,自從遣散了郭氏的勢力之後,后宮一直空著,王太后好幾次都想插手,將自己家的人送給李諶。
金商節度使有個女兒,今年堪堪十六歲,正好是出嫁的年紀,雖她與王太后從未見過面兒,但好歹是一家人,如果能充入天子的后宮,對王太后大有裨益。
李諶心知肚明,本想拒絕的,但他今日心情不佳,正好想去太液湖散散心,便乾脆答應下來,也免得拂了母親的顏面,太后臉上掛不住。
劉觴急匆匆的往太液湖而去,果不其然,便看到王太后一行人,身邊跟著穿著官服之人,必然是金商防禦使了,防禦使身後還跟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男子二十歲有余,而那女子年紀很小,乍一看才十六七歲的模樣。
“太后,”金商防禦使笑道:“卑臣往日裡從來未入過長安城,從不知長安如此繁華。卑臣聽說,最近長安的近郭將要舉辦船宴,也不知是不是有這麽回事兒。”
王太后心情很好,笑道:“是呢,我也聽說了,每年似乎都有,就在長安的近郭水上,似是有什麽船宴。”
長安城每年都有很多宴席,例如月燈閣的櫻桃宴,還有專供女子的探春宴等等,每年春暖花開之際,還會在長安城的近郭水上,開展船宴。顧名思義,就是在船上置辦宴席,到時候臨湖而詩,別有一番愜意,很多文人雅客,都喜歡想參加船宴。
船宴沒有櫻桃宴的規格高,又在長安的近郭舉行,熱鬧是熱鬧,但不足以吸引王太后這樣的貴族參加,也只是聽說一耳朵。
金商防禦使顯然是想讓王太后參加,諂媚道:“卑臣聽說,這船宴熱鬧非凡,雅致別意,卑臣來自金商,金商不曾有這樣的船宴,也不知能不能領略一番。”
王太后道:“這有什麽的?我也未曾參加過船宴,被你這麽一說,倒真是有些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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