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諶瞥斜了一眼王太后,幽幽的道:“若母親不是朕的娘親,現在……應該在神策軍的牢營中。”
他說罷,負手冷聲道:“來人,派遣五十神策軍,護送太后回宮歇,太后受了驚嚇,從今日起,沒有朕的吩咐,太后便安心在宮中靜養,哪裡也不能去,免得害了風寒。”
“李諶!”王太后震驚的道:“我是你的母親啊!你……你竟然要軟禁我?”
李諶強調:“是讓母親安心靜養。”
魚之舟垂首上前道:“太后娘娘,請。”
“放肆!放肆!”王太后激動的揮舞著雙手,甩開前來攙扶的太監和宮女,揚起手來,一個巴掌甩在魚之舟臉上。
啪!
“嘶……”不只是被打了一巴掌,魚之舟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竟是被王太后尖銳的指甲抓了一把。
“魚之舟!”李諶聽到通呼聲,趕緊上前查看,冷喝道:“來人!還不將太后請回去!”
沒廬赤讚帶著神策軍衝進來,將王太后扭送出紫宸殿。
“放開我!我是太后!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
“我是太后!諶兒!我是你的娘親啊!你不能軟禁我!”
“只是一些地產!只是一些地產而已!你竟如此對待生你養你的娘親!李諶!你沒有心腸!你沒有心腸!”
“心腸……”李諶幽幽的自言自語道:“便算朕沒有心腸,也是被你們逼的。”
“陛下……”魚之舟有些擔心的看向李諶,王太后是他的生母,被生母如此說道,不知天子心裡頭是不是會很難過。
這三年來,魚之舟被調去了宣徽院,他雖然不經常在李諶身邊伺候,但他心裡很清楚,天子的強硬和鐵石心腸,都是偽裝出來的,他表面有多強硬,內地裡便有多脆弱,只是如今已經沒有那個人,可以脆弱給他看了,若是軟弱,不會得到任何人的安慰,反而只剩下萬劫不複……
李諶回過神來,收斂了表情,道:“沒廬將軍,帶著魚之舟去包扎一下。”
“是,陛下。”沒廬赤讚拉著魚之舟退出紫宸殿。
魚之舟遲疑的回頭去看,道:“別拉我,你沒看出來陛下很難過麽?”
沒廬赤讚歎氣道:“陛下就算很難過,也不需要你我的安慰。”
沒廬赤讚托著魚之舟的下巴抬起來一些,道:“讓大兄看看,都破了。”
“沒事……”魚之舟不自然的垂下頭來:“只是一些小傷,破了皮而已,不必包扎了。”
“那怎麽行?”沒廬赤讚道:“若是讓我么兒的臉上留疤,便算是太后,為兄也要和他拚命。”
魚之舟表情更是不自然,道:“沒有正形。”
“為兄如何沒有正形?”沒廬赤讚強硬的抓著魚之舟的手,道:“來,跟為兄去太醫署,你若是不去,大兄要向天子告狀了。”
魚之舟道:“沒看陛下正煩悶麽,別去再煩陛下了。”
“那就乖乖與為兄走,乖一些。”
魚之舟:“……”
劉觴被關押在神策軍牢營中,雖然與李涵、王尚書、假“劉觴”、武寧節度使和淮南節度使還是鄰居,但總算是不關在一個牢房裡了。
劉觴坐在地上,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關押在牢營,也算是輕車熟路了,因此分外的熟悉。
李涵就在對面的牢房中,看了一眼劉觴,道:“你倒是清閑,如今你細作的身份曝光了,你以為……還能活著走出牢營麽?”
劉觴道:“這就勞你操心了,江王殿下還是好好兒想一想,一會子怎麽過夜吧!哦對了……我差點給忘了,江王以前也住過神策軍牢營,也算是有經驗,所以根本不需要我操心。”
“你怎會知曉?”李涵眯眼質問。
李涵的確住過神策軍牢營,當年李涵與楊四娘的婚禮現場出現叛變,叛變之人還和李涵有所牽連,李涵當場被抓走關入牢營,但這個事兒已經過去許多年,很少有人知曉。
劉觴挑了挑眉:“就不告訴你。”
“你!”
啪啪啪!神策軍士兵敲擊著牢門,呵斥道:“不許喧嘩!不許交頭接耳!”
就在此時,有人從外面小跑進來:“天子來了,快迎駕!”
“聖人至——”
果然是李諶,李諶已經換下了風塵仆仆的衣裳,換上了一身龍袍,身子高大挺拔,氣度威嚴肅殺,闊步走入神策軍牢營。
“陛下!陛下!”假“劉觴”扒著牢門大喊:“陛下!小人是被脅迫的,陛下您開恩啊,救救小人!”
“陛下!我是被王尚書挑撥的!都是王尚書的錯!”淮南節度使大喊:“我是忠心於陛下的!陛下開恩,再給卑將一次機會罷!”
武寧節度使也不甘落後,大喊著:“陛下饒命啊!卑將都是被小人蠱惑!是王尚書!王尚書!”
“胡說!你們胡說!”王尚書道:“是他們!與我無關,我要見太后娘娘,我要見太后娘娘!”
李諶走進來,眼神冷漠的看了一眼眾人,隨即站定在假“劉觴”的牢門口,假“劉觴”趕緊整理自己的鬢發,怯生生的道:“陛下,您是來救小人的麽?”
李諶目光平靜,甚至帶著一絲絲的淡薄,道:“王郎君,是你殺的罷?”
假“劉觴”霍然睜大眼睛,瑟瑟發抖的道:“陛下,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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