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麽一說,崔岑側目看了一眼孟簪纓,孟簪纓垂著頭,一副做錯事的樣子,沒有言語。
劉觴攛掇的道:“崔禦醫,你們做大夫的,是不是最見不得旁人受傷了?快快,你給小纓纓看看,好歹包扎一下。”
崔岑倒是沒有拒絕,提著藥囊走過來,孟簪纓有些吃驚,道:“你……你還願意為我包扎麽?”
崔岑淡淡的道:“為何不願?”
“因著我……”孟簪纓咬了咬嘴唇,低聲道:“因著我是個出賣友人的細作,令人不齒。”
崔岑歎了口氣,道:“崔某人知道家破人亡的滋味兒,再者,宣徽使這個當事人都如此大度,崔某人沒有計較的理由。”
孟簪纓驚喜的看著崔岑,崔岑已經打開藥囊,開始給他上藥。
“啊嘶……疼!”孟簪纓一個激靈,沒想到上藥而已,竟然比受傷的時候還要疼。
便聽到崔岑幽幽的道:“只不過……崔某人自小有個毛病,便是小心眼子,自然是沒有宣徽使心胸寬廣的。”
孟簪纓這才反應過來,肯定是崔岑記恨在心,所以故意給自己上了很疼的傷藥,他疼的呲牙咧嘴,咬著下嘴唇忍耐。
崔岑挑眉道:“知道疼了,才會長記性,下一次……才不會受傷。”
孟簪纓更是驚訝,眨了眨眼睛,喃喃地道:“你……你生氣難道是因為我受傷了?”
崔岑平靜的道:“不然呢?孟郎君以為崔某人在氣什麽?”
孟簪纓立刻露出了笑容,道:“恩公!”
崔岑沒有再說話,給他仔細包扎起來。
等包扎的差不多了,李諶正好梳洗完畢,從內室走了出來,道:“情況如何了?”
孟簪纓回話道:“回陛下,王歲平已經信以為真。”
李諶點頭道:“甚好,接下來……便是找一個適當的時機,讓大掌櫃死而複生,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劉觴道:“這個時機,最好當著羣臣的面子,還不能讓王歲平提前聽到風聲。”
李諶似乎想到了什麽,突然道:“是了,再過些日子,好似是王歲平女兒生辰的日子。”
劉觴好奇的道:“就是那位嬌娘?上次太后拉著相看的那位娘子?”
李諶:“……”
似水娘子交出名冊的當日,王太后一定要帶著嬌娘前來給李諶請安,李諶被糾纏不得脫身,這才讓劉觴一個人前往,現在想起來,必然也是王歲平攛掇,托住了李諶的腳步。
劉觴沒有多想,脫口而出:“連王家娘子的生辰,陛下都了如指掌?”
他這麽一說,後知後覺,總覺得自己的語氣是不是有點怪怪的?還有點……酸酸的?
李諶倒是沒有發覺這麽多,趕緊解釋道:“朕並非有意去打探,而是母親,三天兩頭的找人來告訴朕,王家的娘子要過生辰,讓朕準備生辰賀禮。”
劉觴心想著,王太后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要撮合你與那個嬌娘。
李諶道:“朕的意思是……不如用這個嬌娘的生辰做掩護,在宮中準備一場燕飲,宴請百官到場,以這個名頭為借口,王歲平一定不會有所懷疑,反而會放下芥蒂。”
崔岑道:“的確是個好法子。”
孟簪纓也點點頭,道:“王歲平此人好大喜功,最喜顏面,若是以他女兒的生辰為由頭舉辦燕飲,王歲平必然被聖恩衝昏了頭,不會多想。”
李諶笑眯眯的道:“朕也覺得如是!”
他說著,轉頭對劉觴道:“阿觴,朕是不是很聰明?”
劉觴心裡酸溜溜的想著,聰明個啥啊,也就一般般吧。
他想到這裡,又覺得自己很不對勁兒,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提起精神來拍馬屁:“陛下聰敏過人,那王歲平絕對不會懷疑,到時候大掌櫃眾目睽睽之下死而複生,定然嚇死那王歲平!”
李諶沒發現劉觴的不對勁兒,還道:“至於這燕飲的事情,阿觴你是個熟手,那便交給你處理了。”
劉觴淡淡的道:“是,小臣領詔。”
“對了,”李諶似乎想起了什麽,對崔岑道:“今日召你過來,並非是朕身體抱恙,而是沒廬將軍。”
劉觴奇怪,沒廬赤讚?
李諶看了一眼孟簪纓,道:“沒廬將軍那日……肋骨斷了三根,你替朕前去看看,診斷診斷,再傳朕的敕令,賞賜一些銀錢和絹帛。”
“什麽?”劉觴懷疑自己耳朵有問題:“肋骨……斷了?還三根兒!”
李諶點點頭,又看了一眼孟簪纓。
劉觴對著孟簪纓豎起大拇指:“小纓纓,真人不露相啊!你行的。”
孟簪纓更是尷尬,道:“罪民死罪!”
李諶擺擺手,道:“崔岑你前去看一看,用藥也用最好的。”
“是,陛下。”崔岑也不耽誤,立刻便離開了紫宸殿,往沒廬赤讚下榻的屋舍而去。
眾人說話間,崔岑又提著藥囊回來了。
李諶道:“如此之快?沒廬將軍的傷勢如何?”
崔岑回話道:“回稟陛下,沒廬將軍的肋骨的確斷了三根。”
劉觴:“……”
孟簪纓:“……”
“不過……”崔岑又道:“不過沒廬將軍身強體壯,恢復的很好,並無大礙,個把月便能痊愈。”
李諶點點頭道:“有你這話朕就放心了,賞賜也安排下去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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