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岑道:“陛下,沒廬將軍回絕了陛下的賞賜。”
“怎麽?”李諶道:“他是嫌少?”
劉觴咂咂嘴,也是,要是自己執行公務的時候肋骨斷了三跟,給這麽點錢也嫌少,怎麽也得來點金燦燦的金子才能痊愈。
崔岑道:“回稟陛下,沒廬將軍有言,他不想要任何賞賜,只求陛下將魚之舟借調幾日,前去照顧沒廬將軍。”
借調魚之舟?
又是借調魚之舟!
魚之舟站在一邊,一直都是默默無言的,此時抬了一下頭,有些吃驚納罕。
李諶仔細想了想,這次沒廬赤讚肋骨都斷了,就算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更何況這次他的功勞不小。如果李諶不答應他這個請求,有點子說不過去。
李諶不待見沒廬赤讚,是因著李諶覺得他人品不行,如此虐待魚之舟,李諶與魚之舟雖不能說相依為命如此誇張,但好歹也認識了兩輩子,李諶自然是心疼魚之舟的。
但如今看來,沒廬赤讚是一心想要彌補的,雖然這彌補的時機已然晚了。
李諶思量再三,道:“好罷,魚之舟,你就暫時借調三日,不知你意下如何?”
魚之舟恭敬的道:“小臣領詔。”
沒廬赤讚肋骨斷了,劉觴覺得自己應該去看一看,好歹同僚一場的,不去探望實在說不過去。
於是劉觴就跟著魚之舟一同前往沒廬赤讚下榻的屋舍。
沒廬赤讚看到魚之舟,滿臉都是驚喜,掙扎的坐起身來,道:“么兒,你真的來了?”
魚之舟平靜的道:“陛下有命,小臣自當遵從。”
沒廬赤讚聽他這般說辭,難免有些失落,不過很快歡心起來,道:“你能來,為兄已然很歡心了。”
“嘖嘖嘖!”劉觴跟在後面走進來,笑道:“沒廬將軍,你這嘴巴抹了蜜一樣,活脫脫一個大白蓮啊!”
“宣徽使,”沒廬赤讚拱手道:“卑將有傷在身,請恕卑將無狀了。”
劉觴道:“無妨無妨,本使就是來看看你,其實……本使也是第一次見識斷肋骨的人。”
沒廬赤讚:“……”
正巧小太監端來了湯藥,沒廬赤讚讓小太監把湯藥放在案幾上,便將人遣走。
等小太監剛剛一走,沒廬赤讚便捂著胸口道:“么兒,為兄疼得很,一抬手就更疼了,你能不能……喂為兄用藥?”
魚之舟看了一眼湯藥,又看了一眼沒廬赤讚,沒廬赤讚就是故意的,剛才那小太監明明可以把湯藥送到他手裡,他一定要讓人放在案幾上,便把人遣走,現在又要自己喂他。
魚之舟沒有立刻動彈,沒廬赤讚歎了口氣,道:“無妨,為兄自己來也可……嘶——”
他說著,一伸手,伴隨著嘶嘶抽氣的痛呼聲,十足的誇張。
劉觴笑道:“沒廬將軍,你這嘶嘶的,拆炸彈呢?”
“炸彈?”沒廬赤讚道:“那是何物?”
劉觴解釋道:“嗯——就是壞蛋的一種!”
沒廬赤讚:“……”
魚之舟實在沒法子,便端起湯藥遞過去,道:“沒廬將軍,請用藥。”
“誒等等!”劉觴半路又殺出來,攔住了魚之舟的動作。
劉觴道:“小魚公公,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魚之舟一臉迷茫:“還請宣徽使訓斥。”
劉觴拿起桌上的杓子,輕輕放進湯藥的大碗裡,笑眯眯的道:“人家沒廬將軍,讓你喂他喝藥,自然是要這麽一杓一杓、一杓一杓的喂藥了,喂藥怎麽能大口喝呢?”
沒廬赤讚眼皮狂跳,這湯藥苦口的很,也不知道放了什麽,平日裡都是一口飲盡的,哪裡有一杓一杓喂的?那還不苦死?
魚之舟輕笑一聲,似乎明白了劉觴想要犯壞,竟然沒有拆穿,還很是配合的道:“是,宣徽使教訓的是,小臣受教了。”
說著,走到榻邊坐下來,一手捧著藥碗,一手拿著湯池,一杓一杓不厭其煩的,將黑漆漆的苦澀湯藥喂到沒廬赤讚唇邊。
沒廬赤讚:“……”
劉觴簡直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沒廬赤讚的痛苦之上,笑嘻嘻的道:“沒廬將軍,快喝啊,藥涼了,便苦口了。”
沒廬赤讚:“……”
劉觴又道:“沒廬將軍,弟弟親手喂你的藥,甜不甜?”
沒廬赤讚:“……”苦、好苦。
劉觴戲弄夠了沒廬赤讚,看夠了熱鬧,便揮揮手離開了。
沒廬赤讚可算是一杓一杓的喝完了整碗的湯藥,苦得直蹙眉,魚之舟看他如此口苦,最終沒落忍,遞了一顆甜果脯給他。
沒廬赤讚驚喜的道:“么兒,這是給我的?”
魚之舟淡淡的道:“沒廬將軍若是不覺得苦,不食也可以。”
“不不,”沒廬赤讚受寵若驚,立刻搶過來道:“自然要食,這可是么兒送給為兄的。”
他吃下果腹,這才覺得中和了一些苦澀,狐疑的道:“么兒,今兒個宣徽使的心情……是不是不太好?”
魚之舟沉默了一會兒,道:“可能是因為陛下記得王家娘子的生辰。”
“王家娘子?”沒廬赤讚挑眉:“原是如此,怪不得……”
“阿觴!”李諶一直等著劉觴,見他回來了,便道:“沒廬赤讚的傷勢如何?”
劉觴道:“回陛下,只要小魚公公一過去,沒廬將軍的病情怕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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