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慶臣道:“不不,太皇太后您誤會老臣的意思了,老臣並非想要舞弊作奸,而是想利用這次省試,發散一番。”
太皇太后還是沒聽明白,郭慶臣解釋道:“太皇太后您有所不知,這次省試已經放榜,登科之人,十有八*九全都是生徒,鄉貢少之又少!”
這其中就牽連到了大唐省試的兩個名字——生徒、鄉貢。
所謂生徒,其實就是“國立學校”的考生,這些考生出自朝廷的宮辦學校,沒有個身份地位或者錢財的,是無法成為生徒的。
而鄉貢,則是“私立學校”的考生,這些考生出自地方的私塾學堂,經過地方考核篩選,每年十月,隨著各地的稅收和糧產,統一發解到長安來。
“此次省試的放榜名單……”郭慶臣道:“唯一一個鄉貢便乃是巨賈竇扶風之子竇悅,登科頭籌,拔得狀元之名,除此之外,其他名次再無鄉貢。”
“竟有此事?”太皇太后嘖嘖稱奇。
每一年的科舉,生徒和鄉貢其實都差不多,今年中舉的生徒多一些,明年中舉的鄉貢多一些,但是從來沒有這麽參差的。
而且今年唯一登科的鄉貢,還是大唐第一巨富竇扶風的兒子,這就……
很是耐人尋味了。
太皇太后道:“你的意思是……此次省試,禮部存在舞弊行為?”
“老臣可不敢這麽說,”郭慶臣道:“老臣的意思是,此次省試十分蹊蹺,自從放榜以來,這民間也是眾說紛紜,很多官員紛紛上疏請求徹查此事。”
“倘或徹查,為何禦史大夫劉長邑遲遲沒有上疏?”太皇太后問。
劉長邑可是監察的風向標,這次科舉一看就有問題,劉長邑這個鐵面判官竟然沒有開口,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朝中雖有上疏之人,但並不是很多,事情也沒有鬧大,大家都在探劉長邑的口風,如果劉長邑一動,其他人也會跟著動起來。
郭慶臣一笑,道:“太皇太后,您覺得還能因為什麽?此次尚書省省試,禮部的那些知貢舉可都是江王李涵的親信啊,李涵最近與天子走得這般近,就算有什麽舞弊行為,天子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太皇太后沉思道:“若真有舞弊,天子便是出了大紕漏,的確是個可乘之機。”
郭慶臣道:“自古以來,省試都是大事兒,老臣以為,老臣可以以宰相之名站出來,為這些落榜的鄉貢主持公道,提出公審,如此一來,這些鄉貢便會對太皇太后感恩戴德,收攬一波民心。”
太皇太后幽幽的道:“好,你便來徹查此次省試,若真有什麽,也好將江王從尚書省給老身拉下來,他站著這個位置已經很久了。”
“是,謹遵太皇太后之令!”
省試放榜之後,是長安城最熱鬧的時候。
因為在春天,長安已經轉暖,集市街坊也熱鬧了起來,加之放榜之後,長安城歷來都會在月燈閣舉行櫻桃宴,宴席隆重,參席者五花八門,可謂集聚一堂,熱鬧非凡。
這月燈閣是長安城最大的廣場,也是最大的馬球毯場。科舉放榜之後,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登科的進士們,都會來月燈閣打馬球,馬球比賽上還會呈上櫻桃,就著奶酪和各種美味,因而喚作櫻桃宴。
這是達官顯貴們結交新科進士最好的機會,滿長安城的貴人都會在這個時候趕往月燈閣,拉攏朝廷新的一波血液。
月燈閣熱鬧非凡,劉觴也想去見識見識,畢竟來了長安,沒去過月燈閣實在叫人笑話。
還有便是,月燈閣魚龍混雜,這可是結交拉攏最好的機會,郭氏的人一定會去,劉觴也不想錯過了這次機會。
劉觴今日來紫宸殿,便是來請假的。
“告假?”李諶批看了最後一份文書,將文書合上,道:“阿觴病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並不是,”劉觴道:“其實小臣告假,是想今兒個晚上去月燈閣看打毯。”
李諶微微頷首,道:“也是,每年這個時候,月燈閣最是熱鬧,別說是阿觴你了,朕也想去走一走,親眼看看這長安城的繁華盛景。”
劉觴笑道:“那……陛下是同意小臣的告假了?”
李諶道:“阿觴的請求,朕自然不忍心拒絕,而且朕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不只是你要去,其實朕也打算與你同去,歡喜不歡喜?”
劉觴:“……”你看到我漸漸凝固的笑容了嗎!
劉觴的笑容真是又尷尬,又艱澀,又不失禮貌的掛在臉上,平日要上班,好不容易請假去月燈閣看打馬球,頂頭上司絲毫沒有眼力見,竟然也要跟著去,這還算什麽休假?
“呵呵、呵呵!”劉觴乾笑道:“小臣好驚喜啊!”
李諶道:“朕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沒成想阿觴這般歡心。”
劉觴:“……”小奶狗眼神是不是有問題!
李諶有些為難,道:“不過……朕想要出宮,並非什麽容易之事,若是被興慶宮的老太太知道朕半夜出宮,又要被叨念了。”
“那陛下就別……”別去了!
劉觴的話還未說完,李諶已經道:“所以朕打算喬裝改扮,偷偷去。”
劉觴:“……”第三次這麽無語。
豎起大拇指,劉觴尬笑:“陛下英明神武!”
李諶沾沾自喜的道:“朕打算扮作商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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