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現在這十天輪值的宰相,可不是郭慶臣麽?
劉觴咂咂嘴,心裡大罵郭慶臣這個小老兒,什麽時候來求見不好,非要自己討賞的時候來。
李諶蹙眉,顯然不想見郭慶臣,郭慶臣是太皇太后那面兒的人,剛一輪到他做宰相,立刻便來謁見,還能因為什麽事兒?
但李諶也不好駁了郭慶臣的面子,耐著性子道:“讓他進來。”
宰相郭慶臣走了進來,咕咚一聲跪下,大喊著:“陛下!萬不可軟禁吐蕃特使沒廬赤讚啊!唯恐吐蕃聽說了消息,與我大唐開戰啊!”
李諶揉了揉額角,揮揮手,劉觴便將移書交給郭慶臣,道:“宰相,您別著急,先看看這個。”
郭慶臣一看,臉色立刻僵硬了,沒成想吐蕃讚普並沒有說什麽。
這下子郭慶臣尷尬了,改為歌功頌德道:“陛下英明,就連吐蕃也畏懼陛下的龍威,是老臣見識淺薄了。”
李諶道:“宰相言重了,宰相勞苦功高,也不必如此自謙。”
郭慶臣並不離開,好像還有話說,道:“陛下,這禮部空缺侍郎一職,老臣以為……”
李諶聽了更是頭疼,果不其然,宰相郭慶臣一來謁見,準是想要舉薦能人。
其實哪個皇帝嫌棄自己身邊的能人太多呢?能人嘛,自然是多多益善,就跟錢一樣,沒人會嫌錢太多花不出去。
但架不住郭慶臣一舉薦,便舉薦“自己人”。有一回,郭慶臣一口氣舉薦了八個姓郭的人進中書省,好家夥,中書省直接改成郭家省得了。
一直以來,郭慶臣因為有太皇太后撐腰,所以舉薦自己人是肆無忌憚,往日裡的天子李諶還沒有重生,不想管理朝政,由得郭慶臣去舉薦,這才釀成了郭氏獨大的局面。
如今李諶已然重生,絕不可能看著郭氏亂政。
劉觴站在一側,聽著郭慶臣侃侃而談,心說這郭慶臣和小郭將軍真的是親兄弟麽?怎麽性子一點兒也不一樣,郭慶臣一百個心眼子,郭鬱臣卻連一個心眼子也沒有。
劉觴懷疑,宰相郭慶臣有一個夢想,那就是有一天醒來,滿朝文武都姓郭……
李諶耐著性子,聽著郭慶臣舉薦,道:“宰相,這尚書省的事兒,自有尚書省分配。”
郭慶臣卻道:“陛下,老臣身為宰相,自然要為陛下分憂,禮部雖是尚書省門下,但老臣統領羣臣,舉薦禮部能人,應當也不算是插手僭越。”
前些日子是李涵做宰相,想必郭慶臣是忍了又忍,這才沒有來舉薦,好不容易又輪到他當宰相,郭慶臣勢必要將這些時日忍耐的舉薦,一口氣全都說出來。
李諶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但郭慶臣完全沒有這個自覺,不只是舉薦了禮部,還要舉薦兵部、刑部、戶部,險些就把尚書省舉薦成了篩子眼兒。
說實在的,劉觴也是穿越而來,第一次親眼看到郭慶臣舉薦的場面,往日裡只是聽旁人說,說宰相大人一舉薦起來,那個煩人呦!今日可算是開了眼界,何止是煩人,分明是唐僧附體!
劉觴眼眸轉了轉,小奶狗心煩,我也心煩啊,好不容易打壓了郭氏,若是讓郭氏滲透了尚書省,豈不是死灰複燃,以前的功夫就白做了。
“哎呦——”
劉觴突然大喊一聲,聲音浮誇的厲害。
李諶沒有防備,嚇了一跳,還以為劉觴怎麽了。
劉觴眼眸一轉,膝蓋打彎兒,咕咚就倒在了地上,何其弱柳扶風,萬千不勝。
“阿觴?”李諶心竅一緊,大步衝過去抱起劉觴。
卻看到劉觴對自己擠眉弄眼。
李諶:“……”
劉觴緊緊抓著李諶的袖子,面色扭曲痛苦,斷斷續續的道:“陛下……陛下、小臣怕是……怕是……”
李諶生怕他說出——怕是要生了!
看著劉觴的浮誇模樣,李諶真的懷疑他會說出這幾個字。
李諶立刻說:“阿觴你怕是突然害了病!”
說著,一把將劉觴打橫抱起來,直接進入紫宸殿內室,將劉觴放在龍榻上,大喊著:“叫禦醫!快叫禦醫來!”
“陛下?陛下!”宰相郭慶臣在後面追,魚之舟卻在內室門口將他攔住。
魚之舟道:“宰相請留步,紫宸殿內室為陛下寢宮,無宣召,不得入內。”
郭慶臣使勁抻著脖子往裡看,道:“陛下!陛下,老臣還沒有舉薦完!”
李諶道:“人命關天,宰相還是改日再來罷。”
魚之舟很有眼力,立刻道:“宰相,您還是先請回罷。”
很快,禦醫風風火火的便來了,提著一個大藥囊,差點撞到了宰相郭慶臣,郭慶臣沒法子,最後隻得告了安,悻悻然的離開了。
禦醫火急火燎的衝過來,因為聽說人命關天,分外的著急,又見劉觴蜷縮在龍榻上,臉色痛苦,不由分說趕緊給劉觴診脈。
須臾之後……
禦醫眼皮狂跳,道:“這……小臣愚見,這……這宣徽使應是……積食之症。”
劉觴:“……”胡說,我沒吃多!
李諶不由輕笑出聲,擺擺手道:“那就給宣徽使開一些助消化的水丸,切記不要湯藥,阿觴怕苦的厲害。”
“是是!”禦醫點頭記錄下來,道:“小臣這就開一些健胃消食的水丸來,飯前服用,多多走動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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