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白衣弟子不敢妄言,只能愣愣地盯著白敏。
白敏亦無奈低頭,目中滿是愧疚。
“自大蒼山那一戰後,你們也發覺了師兄本性,外人眼瞎,我們同宗同門,說什麽也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如今師兄修為盡失,如若遇見,千萬要小心對待,不能強行帶回他。師兄性情孤高剛烈,只怕會玉碎外鄉,魂魄不全。”
想到這種悲涼情形,幾名弟子皆是倒抽了口冷氣。
白敏語氣中滿是擔憂。
“此次追捕,宗門派出的都是些心狠凌厲之輩。與師兄相識者不過爾爾,恰巧都分布在此處。若遇師兄,一定要記得我說的話。”
白敏又交代了些事宜,忽然看到一陣白光自眼前疾馳而過,然後是個高大的成年男子,劍拔弩張地追著那白光跑。一邊跑,一邊還說著:
“娘子好生歹毒,差點要了夫君的命。”
一個枕頭唰的飛過來,砸到了男人臉上。
白敏:“……”
白衣弟子瞪大雙眼,決眥欲裂。
“領長,我看見師兄了。”
“我也看見了!”
“不僅大著肚子,還被人追著跑。”
“還成了家!”
幾人準備請示白敏,可原地已經沒有他的影子。幾人如夢初醒,趕忙跟了上去。
麟岱緊緊攀著瓊牙,感到一股一股的鮮血急著要嘔出。
他方才使了個聽話符,這是他最後一張符了,沒用在鹿一黎身上,幸運地留了下來。楚洵修為高深,自然是沒辦法完全鎮住他,於是趁他走近,麟岱直接把符貼在了他胯間,然後催動,順勢一掰!
楚洵估計怎麽都想不到麟岱會使出如此陰毒的招式,等他反應過來時,麟岱已經騎著瓊牙飛射出好遠。
麟岱發現了一個秘訣,這個秘訣讓他兩次從師尊手下逃脫,剛剛甚至傷了楚洵一次。
這個秘訣就是——讓敵人放松警惕。
這方法甚是好用,麟岱想。如果這次能順利活下了,他要寫一本兵法,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那些年,我為了保命使出的一百零八種小手段,渭州戴娘子著。
每當麟岱露出絕望神情時,周邊人都會想中了咒一樣,瞬間陷入自得與麻痹大意之中。完全不考慮他是不是裝的,或者是憋了什麽陰招。麟岱也不明白為何自己明明凶名在外,旁人見到他時還是容易放松警惕,毫無防備。
也許是因為他修為盡失,看起來孱弱可欺。也或許是這幅無辜病態的皮囊,總之怎樣都行,麟岱隻想活著,或者說自然而平靜地死去,哪怕是依靠這些他從前毫不在意的東西。
瓊牙一個急轉彎,縱身跳上了房頂。麟岱氣血震蕩,鼻腔裡都是腥熱血液。豔紅血珠滴落,濺在地上形成一行淒慘淚。
這不跳還好,一跳,麟岱倒是看清了有多少人在追捕他。
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地自窄小街道裡、樹叢裡、店鋪裡攀上來。好多生面孔,渾身泛著戾氣。
麟岱終於覺得自己像個叛逃者了,他苦笑一聲,被體內的痛苦扎的一激靈,在瓊牙背上渾身抽搐地蜷縮起來。
四方弟子只能看到一片粉紅,還有驀然垂落的蒼白手腕。
“師兄!”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追捕的人群刹那間暴·亂。
瓊牙將麟岱放在一片平整的屋頂上,漲大身形向前撲去。他攻守得當,沒讓太阿宗人靠近麟岱半步。
楚洵驚詫地望著眼前景象,竟忘了挪動腳步。
一聲野獸的長嘯驚醒眾人,空中忽然出現了尾通身漆黑發亮的三首蛟龍,蛟龍一甩尾纏住麟岱,每一塊鱗片都泛起奇異的光暈。
“是蛟龍族移形術!”
“困住蛟龍,別讓他們跑了!”
幾人張起陣法,捆住了蛟龍手足。更有一領頭弟子禦劍躍上三首蛟頭頂,持劍貫穿了他其中的一個腦袋。
隨著三首蛟一聲顫鳴,虛空緩緩扭曲,被裹挾其中的麟岱眨眼消失不見。
瓊牙哈哈一笑,隨即張開巨口咬下橫在眼前的胳膊。
人群中的白敏猛地松了口氣。
幾名弟子頓時覺得被戲耍了一遭,尤其是那三首蛟頭頂上的領頭弟子,氣的長劍在掌中尖銳鳴叫。
她頭次出任務,就成了領頭人,手下十二領長皆聽命於她。少女要強,任務對象又是個病美人,本以為勝券在握,結果美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跑了,這怎能不生氣。
少女立於屋頂上,淡漠眼神瞧著遠處的瘋犬與惡蛟。想起剛剛即將要觸碰到的脆弱面龐,內心就一陣煩躁。
她挑起劍尖,日光照出鋒芒冷冷。少女眉間戾氣絲毫不加隱藏,道:
“麟岱未出渭州,外巡隊速尋,不可耽擱。”
然後劍尖指向瓊牙,“孽畜在此,麟岱自會返回。”
一場惡戰,瓊牙被俘,三首蛟被斬一首一足,亦被俘。
麟岱不知所蹤跡。
太阿宗傳來急召,叛逃弟子麟岱十日不歸,便斬其犬,飼蛟龍。
第40章 心思惡劣的未婚夫
爆竹聲中一歲除, 麟岱二十二歲了。
正月初三,這天是他的生辰,他在一間昏暗的柴房裡醒來, 身邊沒有親人、朋友,連陪伴他好多年的狗都消失了。
他倒在一堆柴禾裡,不敢哭得很大聲。
麟岱的手腕上有一條擦傷,疼的厲害。麟岱捂著手腕很矯情的哭, 哭這不到一寸長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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